“后来有一批逃窜的流民到了此城,他们决定在这里扎根,重新开始,可是城中无论什么作物都不能存活,水源、粮食……补给品很快就用光了。”
“流民中的领导为了不让底下的人饿死,于是到处找可以吃的东西,在此过程中,他在城外遇见了一个女人。”
熊巍道,“女人?那地方怎么会有别人?”
瞿星言一边设置了一处牢笼,把手里的怪物扔了进去锁住,一边答道,“不错,那女人自不是凡人,她是见这百姓流离失所,眼看就要饿死,生了恻隐之心,于是在城中垦出了一块地方,告诉他们去那里种地,粮食都可以存活。”
“人们活了下来,她又开了几口水井,并且种了一些桑树,让人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可以自给自足。”
“与人们相伴的日子中,她逐渐对那位头领产生了感情,后来,在她离去之前,她提出了要与之成婚的要求,但是却被拒绝了。”
陈月歆好奇问道,“为什么?”
他接着道,“那位头领说他无暇顾及私人情感,一心只想让大伙儿的日子过好。”
“后来呢?”熊巍道。
瞿星言沉声道,“后来女人因爱生恨,一夜之间再一次毁去了人们的一切,将城池周围设下结界,自身化为阵眼,变成了一棵树,任由百姓如何祈求,都不为所动。”
“因此,这座城便被人称作死亡之谷,她则被称为死亡之谷中的神树,传言只有神树开花,枯木逢春,死亡之谷的诅咒才会被破解。”
说到这,笼子里的怪物更是连连叹气,道,“不妨告诉你们,我在此处已经、已经很久了……阵法启动后的所、所有枯木我都试过一遍,没有能开花的……”
陈月歆不客气的嘲讽道,“说不准是你实力不济呢?”
熊巍也连连摇头,道,“这子季暑到底搞的什么名堂,怎么把死亡之谷都搬到墓中来了?”
闻声,瞿星言眼里闪过一丝灵光,道,“对了,这里不可能是真的死亡之谷,只是子季暑效仿死亡之谷设置的机关而已,所以虽然找阵眼会麻烦一些,但只要找到了,让它开花应该会更容易得多。”
陈月歆耸了耸肩,道,“你有法子找树了?”
“你别忘了,我也属木。”他说得理所当然。
说罢,他便走到了中央,闭目凝神,手中的青光向四周发散而去。
枯木在他的感知之中便化作一团团死灵,一丝生气也没有,压抑而绝望。
他将这里的黑色扫了个遍,暂且没有发觉与他灵力有反应的植株,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个与枯木不同的气息。
那气息来源于地底,就在他们的脚底下。
瞿星言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自己的力量注入地底。
渐渐地,白色的细沙停止了吸附与流动。
紧接着,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问道,“死亡之谷,唯有死亡才死唯一的真理,你们为何不接受死亡?”
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瞿星言是第一个回答的,他道,“因为我们有不得不活着的理由。”
“你活着的理由是什么?”那声音追问道。
在他作答之前,声音又补充提醒道,“想好了再说,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们说不出我想要的答案,我便会再次陷入沉眠,此地亦将归于混沌领域之中。”
唯有答对,才能通往生路。
众人沉默之际,熊巍撑起了身体,平静答道,“因为爱,他人的爱,和自己的爱,让我们活着。”
“我活着的理由,就是守护。”
为这份爱而守护,为守护这份爱而存在。
神树之灵沉吟半晌,周围刮起了阵阵冷风,它却并未给熊巍直接下答错了的结论,反而是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有爱就会有恨,有爱就会有苦,因爱生恨,因苦弃爱的事情比比皆是,爱,算个什么东西?”
熊巍一如既往的坚定,答道,“但追求爱的人仍然前仆后继,有增无减,就是因为爱足以让我们战胜恨,战胜苦。”
“若败了呢?”神树之灵冷笑了一声,继续反问。
他面不改色,毫无畏惧,直言道,“若败了,则如你一般,作茧自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周围的风骤然更狂了。
神树之灵笑了起来,道,“小子,你很勇啊。”
“我勇敢也是因为爱,我有我必须要守护的东西,”熊巍紧紧的握着拳头,道,“对我来说,爱不局限于男女之情,我爱给我一个家的人,我爱和我成为好兄弟的人……我爱爱我的人。”
“所以我要守护的,是家人,是兄弟,是约定……只是这些,我觉得除了‘爱’之外,没有更好的名词来赘述了。”
“我得活着,去履行爱。”
他看向瞿星言和陈月歆的眼神,都是完全把他们当自己人的眼神,他们可以从眼神中读懂,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尽他最大的能量,来守护这一份情谊。
熊巍笑了笑,道,“我以前只懂得横冲直撞,根本不明白这些细腻的情感,更体会不到,是阿夏让我懂的,我存在的意义,和我的爱所在之处,我要为之奔赴,为之付出我的一切。”
神树之灵收了语气里的笑意,严肃起来,重复问道,“你愿意为‘爱’之一字付出一切?”
“愿意。”他作相同的回答。
“世间文字八万字,唯有‘情’字最难解。”神树之灵叹道。
众人都在等着它的下文,没过多久,地面忽然震动起来,黑色全部粉碎,朝中央汇聚而去,渐渐地凝成了一棵树木的形状。
其中还有一部分化作了一团黑气,把熊巍伤口里的邪气抽了去。
瞿星言注意到树干上是中空的,有一个镂空的大洞。
那声音从里头传来,道,“阵法千变,困不住有情之人,你们走吧。”
说罢,声音就完全消失了。
后头被困在牢笼中的怪物急了,连忙叫道,“诸位、诸位好汉!放了我吧……让我、我也一起走吧!求求你们了,方才是我得罪,我、我真的不想再呆在这儿了!就……就放了我吧!”
瞿星言将目光投向熊巍,问道,“这阵法是你破的,放不放你来决定。”
怪物也连忙望向了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熊巍叹了口气,扎好了伤口,道,“放了吧,它也不是作恶多端之辈。”
话音一落,瞿星言点了点头,手一挥,便解除了对它的束缚。
怪物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的喜色,连声道谢,一面朝树干上的空洞飞去,一面道,“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有一个额外的消息附赠给你们——”
“中有邪源,破而后立。”
“对了,吾名‘天马’,诸位好汉,后会有期!”
说完,它一溜烟窜进了出口,下一秒便消失不见了。
陈月歆又翻了个白眼,道,“天马?它跟天马也差的太远了吧。”
瞿星言摇了摇头,领着两人往出口走去,道,“此天马非彼天马。”
“据载又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阴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
“记载中的天马是一种不擅于应付人类的灵兽,我们遇上的这只显然是修炼多时,开了灵智才能与我们对话,也是难为它了。”
熊巍应道,“原来是这样。”
他不再追究天马之事,沉声道,“但关键在于它留下的八个字,‘中有邪源,破而后立’,指的是什么,它又是如何得知。”
陈月歆甩了甩手,头一个跳进了出口里,道,“管它呢,先去跟霏霏他们会合才是正事!”
却说另一边。
那汪文迪与张霏霏破了五行方阵后,便走进了一扇自主打开的大门中。
大门后是一条小道,但并不阴森,只是单纯的静谧,道路两旁干干净净,唯一的装饰便是壁上的雕画。
雕画的内容很是丰富,什么都有。
走了大概五分钟,面前便出现了另一道大门。
这门是紧闭着的,中间有一个凹槽,凹槽底下的花纹遍布整个门,左右两翼各占一半,好像是要在这里放进什么东西,才能打开这扇门。
张霏霏仔细的看了看凹槽的痕迹,眯着眼道,“文迪,这似乎是……燕尔珏的花纹。”
她如是说道,汪文迪取出了商懿所给的单枚燕尔珏,从弧形的大小和具体的图案上来看,的确能够温和。
他将燕尔珏放了上去,只见一阵淡光充盈了花纹。
但之后却没了反应,那淡光忽明忽灭,仿佛在催促二人再给补给些能量似的。
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凹槽的图案中仍有部分镂空,并没有与这一块燕尔珏完美的重叠。
汪文迪皱了皱眉,豁然道,“这燕尔珏本是一对两枚……看来还需要另一枚燕尔珏才能开启这扇门。”
“可是另一枚……在汤先生和木女士手中啊!”张霏霏道。
若要出去,现在只能强行毁墓而出,这法子会改变墓中原有的构造,根本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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