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一代从来都是看不惯年老一辈的经验和生活教训,从来都不认为从宽待人,不赶尽杀绝是正确的。
杀人,还要诛心,这才是正道。
纳兰信芳听到了金秀这么说,大喜过望,“俗话说的好,不能强按牛喝水,福康安虽然被姐姐这么一逼,也算是答应了下来,可到底真的是如此,必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只管是给那黄老瞎子安排一个天涯海角的官儿,就算再是道台,就算是再官威重的,也和咱们无关了,姐姐,妙计啊妙计!”
“明个福康安来你家,你切记,不要露出什么嘲讽的意思来,他乃是人精之中的人精,若是你神色稍微有些不对劲,只怕即刻就被他看穿了,”金秀笑着吩咐,“你之前,是怎么回事儿?刚才怎么被他一吓,就谎成这个样子,什么话儿都不敢说了!”
“还有什么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话儿?让你这样害怕的?”
纳兰信芳想起在自己父亲外书房里头福康安对着自己的单独谈话,这会子回想起来都不寒而栗,“他的确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竟然威胁我,若是我不把肚子里头的学识尽数告诉他,他就要告诉万岁爷,说他需要一个伴当。”
“这个伴当,难不成就是你纳兰大爷了?”金秀打趣道。
“是,他说若是我不听话,不听他的吩咐,他就要日日带着我入宫,”纳兰信芳可是怕极了,这起早贪黑的,可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你瞧着他那样子,必然是最难说话的,我要是跟着他当他的伴当,只怕是没几年就要青春早逝了!”
金秀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福气,只怕是别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纳兰信芳若是真的跟了福康安,依照他那样对着自己人严苛又偏袒的样子,日后纳兰信芳的出息不可限量,别说能不能见到皇帝了,就算是见不到皇帝,福康安一句话,比什么各院大臣举荐,要管用一百倍。
“我如何受得了这个!”纳兰信芳笑道,“我是最不受约束的性子,若是要这样日日跟在他身边,只怕是没几日就要完蛋了的,他这么一吓唬我,我就知道这个人必然是看穿我了的,故此还就顺水推舟,把姐姐您给供出来了。”
金秀笑道,“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虽然你不是当他的伴当去了,可和他结交,没有坏处,你今日回去,就把自己个所学的东西,都记下来,明天交给他,他有什么不懂的,你自己解答去,若是无法回答的,你再来问我,我就不必和他见面了。”
还是别见面的好,纳兰信芳猛点头,若是再多见面,适才那样的场景再来几次,只怕是自己这身子都有些禁受不住,“明个我就把黄老瞎子的名字这些资料告诉福康安去。”
“你还要去告诉侯艳年,”金秀双手虚按,又放在了瑶琴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这么说来,咱们又可以要银子了?”纳兰信芳眼中一亮,侯胖子出手阔绰,这一次可是永绝后患,就把黄老瞎子给解决了,侯艳年真正的心头大患一去,这还能不好生拿着银子感谢感谢自己?
只怕是又要赚翻了。
“芳哥儿你缺银子吗?”金秀也有些意动,侯艳年的确是出手阔绰,之前为了让黄县令在吏部卡住,金秀是知道的,侯艳年到底是使了多少银子,不过也只是意动,她随即一想,微微笑道,“你不缺银子,我如今,也不缺银子,何必要他给的银子?”
“那咱们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就要他欠着咱们这个人情,芳哥儿,你虽然不愿意学‘人书’,可这里头的东西,你还是要知道一些的,不然的话,以后就是睁眼瞎,人情是最难还的,或者是说和侯家这样的巨富之家有交情,比去要银子更好许多,因为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人情。”
“人情是最难还的。”
“既然是如此,那么怎么还马上就叫福康安还了人情?按照姐姐您的意思,自然还是让他欠着咱们才好。”
“这又是别的缘故了,高位之人,不能够让他欠着咱们,若是欠着咱们,可能直接不还,也可以直接就随便敷衍咱们,”直接不还这倒还罢了,吃亏也就吃了亏,最怕的还是,人家觉得欠你的人情不爽,直接还要上消灭你,君不见,昔日周星星的九品芝麻官是怎么演的吗?那可是红果果的人性啊。
“所以该要的东西,还是要先要来,”金秀笑道,“而侯胖子不同,他还以为我也是纳兰家呢,他巴不得要和咱们纳兰家有什么干系,最好这层交情永远不要断掉。”
金秀说的这句话里头的“咱们纳兰家”让纳兰信芳听得心里头暖暖的,特别是她还说不愿意和福康安有什么牵扯,这点交情她不愿意发生,这又是让纳兰信芳心里头很高兴,显然,姐姐不喜欢福康安,这一点是好事儿,纳兰信芳要忌惮的人,终于不会多,而是少一位了。
他高兴的答应了下来,这才预备告退,不过却被金秀给喊住了,“急什么?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教给你的,若是你记差了,教给他是错误的东西,只怕是日后他又要找你算账了,我瞧着福康安的脾气不太好,若是日后要揍你,只怕你的小身板也扛不住,今个就在这里,再复习一遍西南之事,再把有关的资料什么的,都给写出来让我瞧瞧,你也别觉得无聊,正经儿这可是你日后飞黄腾达的资本。”
“好了,你若是觉得飞黄腾达没意思,那么纵横四海,总归是你的梦想吧?为了梦想,也要把这个事儿办好了,另外呢,”金秀沾沾自喜,显然她对着自己的琴技十分自信,又忍不住拂动琴弦出来,“没想到我这学琴才几天,就觉得自己个进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