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三郎越众而出,扬声说道“张将军,我们二十万大军包围了你们,原本只需在夜间让弓箭手射箭,再由我等守着垭口不许出去,便能灭掉赤眉军,可我们将军并没有这么做,你道为何?”
张放及手下听到王三郎说他们竟有二十万大军,全都脸色大变。
他们才六万人,对上二十万大军,哪里是对手?
张放瞬间心灰意冷起来,看向王三郎,略带着些木然问道“为何?”
王三郎继续扬声道“因为我们将军知道你乃西南一带的英雄好汉,听到许多人说你爱护百姓,施仁布德。而我们将军,最是佩服这等英雄好汉,因此才围而不杀。我们将军对张将军如此看重,还望张将军莫要辜负我们将军的信任才是。”
张放苦笑起来。
他能说什么?难道他非要不识好歹,带着六万兵马反抗二十万大军,试图突围而出吗?
那不是突围,那是送死。
可是,自己奋斗多年的基业,说不要就不要,他着实不甘心。
张放看向军师“军师以为我当如何?”
军师苦笑起来,脸上露出浓浓的懊悔之色“将军不该问我。今日若听将军的,天黑前扎营歇息,此刻六万大军皆安然无恙,如何有这等祸事?都怪我,过于急功近利,以至于将军的千秋霸业毁于一旦。”
张放听到“千秋霸业”四个字,觉得无比讽刺,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萧遥和林楠隐藏在树林后,见张放跟身边的军师商量片刻,竟哈哈大笑起来,不由得一怔。
随后,林楠看向萧遥“看来,张放是要降了。”
萧遥点点头“降了才是明智之举。将来,我会让他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林楠点头“没错。”
垭口中,张放哈哈大笑毕,忽然高声道“儿郎们,萧将军不仅有勇有谋,还仁厚宽和,今日分明有杀我等的能力却不杀,可见除却仁厚宽和外,亦有识人之明。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今得遇如此明主,我们不追随,更待何时?”
军师听了,看着张放那张带着沉痛与难过的脸,深深地叹息一声,扬声道“誓死追随萧将军!”
既然要投降,那就得做得干脆漂亮,省得招惹了萧将军的不快。
张放是赤眉军的统领,军师则相当于灵魂人物,此刻两人同时说要追随萧将军,赤眉军的所有兵将便也跟着高喊“誓死追随萧将军!”
他们连喊三声,整齐划一的声音惊得四周想飞过来的飞鸟吓得张开翅膀调转方向飞走了。
张放和军师被引着去见萧遥。
待看到所谓的萧将军竟是一位有倾城色的女将,两人俱是大吃一惊。
萧遥看着吃惊的两人,微微一笑“两位加入,我们萧军定会如虎添翼。”
张放惊愕地看着萧遥,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你、你便是萧将军?可你是女郎啊!”
萧遥反问“女郎便不可为将么?”
“并无此意。”张放忙摆摆手,很快又面露惊愕与不解,“可你是女郎啊!”
萧遥听了,没说话,只是看着张放,想让他先理好自己的思维再说话。
张放被萧遥这样看着,脸上慢慢烫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忙扭头看向军师,希望军师来说。
军师的震惊不比张放少,但他才吃了一个大亏,遇事便不敢即时开口,这会儿理好自己的思维了,便说道
“将军莫怪,我们只是震惊于效力之人乃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女将而已。虽女郎亦不差男儿分毫,然从古到今,为将者多为郎君而非女郎。今见女郎为将,着实惊诧。”
萧遥点了点头“这没什么的,不仅我为女郎,林都尉亦是女郎。除此之外,林都尉与姜都尉率领的大军,俱是女郎。大的像上上阵杀敌,小的如缝衣做饭,她们亦会。与她们比起来,你们儿郎只会上阵杀敌,倒逊了一筹。”
张放和军师都有点发愣。
他们嘴上虽然说女郎为将没什么,但心中着实介意,正不自在呢,不想到了萧将军口中,他们这些儿郎竟不如女郎的?
不过她说的,似乎也无甚问题。
但,军师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将军此为诡辩。女郎的确能上阵杀敌,然因体力悬殊,臂力不如寻常男子,在战场上的贡献亦不可与儿郎相提并论。”
萧遥挑眉“既如此,不如比划比划?”说着看向张放,“由我与奔流兄打一场?”
张放听得目光大盛,当即朗声道“若我败于将军,从今往后,唯将军命是从,绝无半点违逆。”在夜间被偷袭不得不投降,投的还是一名女将,他其实是很不服气的,所以在萧遥说出这个赌约时,他心中可谓狂喜。
萧遥刚要搭话,林楠却抢在她之前开口“何须将军出马?张奔流,由我会一会你,你若打赢了我,才有资格与将军较量,若连我都打不赢,从此便息了与将军较量的心罢。”
张放没有将萧遥这将军放在眼里,就更不会将林楠放在眼内了,他很爽快地点头,抱拳道“还请赐教!”
萧遥见他马上就要打,忙叫停,说道“在这里打忒无趣,又无多少人见证。依我看,到人前打去,也好叫众将都做个见证人。”
张放心想,自己在人前打败了林楠和萧遥,到时正好提出萧遥不配统领他,说不得能让萧遥羞愤之下放自己走呢,当下忙点头答应。
军师却没有张放这般笃定,因此在离开营帐出去时,他特地走到张放身旁,低声提醒“奔流兄万不可因林都尉和将军是女郎便掉以轻心,尤其萧将军,她以女流之身为将,统领二十万大军,绝非普通的小娘子。”
张放听了心中一凛,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心里,却坚信自己会赢。
他作为一个武艺高强的将军,又怎么会不如一个小娘子。
萧遥的二十万大军以及刚收编的六万大军得知张放要同林楠在校场较量,若赢了可与萧遥较量,几乎没沸腾了!
赤眉军和蓝巾军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此两战张放必胜,他将击败林楠和萧遥,为赤眉军拿到话语权。
就连萧遥麾下的士兵,也都认为林楠和萧遥没什么胜算,他们开始担心林楠和萧遥输了之后,赤眉军不肯融入萧军,因此都找上峰表达自己的担忧,希望上峰去劝说萧遥改变主意。
林楠和玉姜率领的女郎们听到其他同袍说林楠和萧遥不敌张放,全都很不快,纷纷反驳。
“张放虽有些名气,但对上我们都尉,只有挨打的份儿!”
原萧军以及新加入的赤眉军蓝巾军们听到她们如此自信嚣张的话,都笑出声来“林都尉只是女流之身,但说力量便远不如张奔流了,拿什么赢?”
“论领兵的谋略,我们是服将军和林都尉的,可是论起决斗,她们都不是张奔流的对手。还是赶紧请都尉去劝萧将军放弃这次比斗罢。”
萧军小兵们的请求一层层往上报,很快来到了王三郎和庄磊这些都尉这里。
看着眼前的副都尉,王三郎和庄磊等都尉都笑着摆摆手“不必担心,我们都同将军并林都尉交过手,结果都输了。张放最多与我们差不多水平,如何打得赢将军同林都尉?”
一众副都尉都不信,认为他们是有意神化萧遥,还要再说,却被都尉们驱赶着去维持纪律,只得怏怏而归。
他们回去了,听到手下追问结果,直接将都尉的话转述出来。
萧军的其他并将们和副都尉一样,都不信,怀着担忧的心情前去观战。
然而二十六万大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法让他们看清校场,因此都尉让副都尉选出小头目以及两个普通士兵去观战。
萧遥治军严明,很注重培养纪律性,因此命令吩咐下去,只是片刻功夫,一众兵将便列队站好了。
这让刚加入的蓝巾军和赤眉军的大头目小头目们看得大为惊讶,惊讶过后就都脸上发烧。
他们原以为他们输给萧军,是因为萧军偷袭,又时机正好,如今看来,他们输得不冤。
花、苗都尉以及张放、军师等,见他们麾下的中郎将及下一级的头目之间由于人多以及传令混乱硬是拖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列队完毕,都老脸一红,心中羞愧之余,又对会治军的萧遥多了几分钦佩。
张放深吸一口气,心想治军丢的脸,只能由我打败萧将军捡回来了。
众将列阵毕,林楠和张放走到临时搭建出来的高台上,双双摆开阵势开打。
萧遥作为最高统帅,亲自擂鼓表示支持。
伴随着厚重的鼓声,握剑的林楠与张放同时挥舞着长剑冲向对方。
锵锵锵——
两人的长剑快速交接数次,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又疏忽分开,酝酿下一次攻击。
副都尉和中郎将们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
从刚才交手的那一招来看,林都尉的确不弱于张放!
下一刻,两人身形爆起,冲向彼此。
紧接着是连绵不断的利剑互相攻击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让许多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忽然,两道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分开。
所有副都尉和中郎将及一众小头目都睁大了双眼,下意识踮起脚尖看向高台“谁赢了?”
下一刻,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良久,校场才终于有了声音“林都尉赢了!竟是林都尉赢了!张奔流竟不敌林都尉!”
林楠和玉姜麾下的女郎们都眉飞色舞,纷纷道“我们都尉武艺非凡,注定是要赢的。早说过,让你们不要小看我们都尉你们不信,现在后悔了罢。”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人对着脸削的感觉太糟糕了,也让他们无力再辩驳。
台上,张放看着指向自己的利剑,脸上和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他呆呆地看着萧遥,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当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之后,张放老脸一红。
不过他终究不是输不起之辈,很快叉手,高声说道“今日一战,我不如林都尉。从今往后,我与赤眉军唯萧将军之命是从,不,从今日起,世上不再有赤眉军,只有萧军!我们听从萧将军差遣!”
轰——
萧军的兵将欣喜若狂,纷纷高喊出声“林都尉,林都尉——”
在叫喊声稍歇,张放苦笑着看向林楠“敢问林都尉,你的武艺与将军比如何?”
林楠看向他“我的武艺,乃将军所教。迄今为止,我学了三年。”
张放再次惊得长大了嘴巴,瞪圆了一双环眼。
林楠压着他打的武艺,居然是跟萧将军学的?而且只学了三年?
林楠才学三年都这么厉害了,那么萧将军又该有多厉害?
想到萧遥武功高强,张放倒抽一口气,彻底没了对女将的轻视。
不仅张放,就连军师,以及来校场看比试的大小头目,都收起了那些身为儿郎的自得,对萧遥和林楠都信服了几分。
新加入的赤眉军与蓝巾军,也开始从心底接纳萧遥这个将军。
虽然萧遥尽力封锁消息,但是长江以南实在太大了,她的人到底没能封锁住所有消息。
在张放叫来剩下的叁万大军,萧遥命玉姜、王三郎等率领大军在此驻守并建立营地,又派林楠领庄磊等回安阳之际,外界传遍了江南萧将军收编唐守德的蓝巾军和张放的赤眉军这个消息。
此时天下都在关注义军首领的战争与吞并,因此萧遥吞并两个势力,兵力达到三十万之巨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在天下掀起了飓风一般的冲击!
萧将军兵力三十万之巨,及以后可能成为逐鹿中原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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