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洋房还在修建,原本的屋子拆掉了,福宝一家三口今晚暂时借住在大伯家,住的是宁卫华先前卖给大伯的那间屋子。
正好大伯让人把她家的东西都搬进了这间屋子里,他们回来倒是不用收拾了。
直接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往上面一铺,齐活了。
重新住进这间充满儿时回忆的屋子,福宝不禁感触良多,东看看西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连蚂蚁洞都没有放过,蹲下来看得津津有味。
不等她站起来,就听到她爸懒洋洋的声音。
“福宝,快去打盆洗脚水来,这一天天的累死了。”
福宝回过头,看向歪在炕头的两口子,撅着嘴巴道“凭啥我去啊?”
宁卫华瞥了她一眼,“没良心的臭丫头,你爸骑车那么辛苦,你妈上班也累了一天,家里就你最闲,让你打盆洗脚水咋了。”
福宝顶嘴道“我念书也很辛苦的,而且爸你是摩托车又不是自行车,辛苦啥啊。”
说是这样说,福宝还是拿起脸盆跑去外面的院子里,正好看到大伯娘张映红在收拾厨房。
她喊了声“大伯娘,家里有热水吗?”
张映红看到她,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难得带着点笑容,“有的,你要多少?”
福宝扬了扬手里的脸盆,“够泡脚就成。”
“正好锅里还有点热水,我给你舀。”
张映红接过福宝手里的脸盆,揭开大锅旁边的小锅,用木瓢舀了几下,还细心的给她掺了点凉水,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
“快拿去吧。”
福宝笑着道“谢谢大伯娘。”
福宝端着脸盆进屋,自家老爸老妈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没变,歪在炕上靠着。
宁卫华见她进来了,掀了掀眼皮子,坐直身子准备泡脚。
一家三口像她小时候一样,三双脚丫子一起放进脸盆里泡着。
爸妈的脚没有变化,福宝的小脚丫子却变大了一圈,也不用把脸盆放在凳子上,因为她的小短腿变长了,自己能够得着了。
足足泡了二十多分钟,一家三口用毛巾擦干脚,福宝以为无良老爸会让自己去外面倒水。
没想到老爸自己拿起脸盆出去了。
福宝捂着嘴偷乐。
一家三口盖着厚厚的被子,睡在熟悉的炕上,今晚都有点睡不着,干脆说起闲话。
大部分是宁卫华说自己出差时的趣事,林淑兰也会说点自己和同事之间的趣事。
同事知道她是宁卫华的妻子,对她还算不错,也没有经历过新人被欺负的事。
福宝今天出奇的沉默。
宁卫华有些疑惑,不由得道“福宝,你咋不吭声啊?”
福宝声音闷闷的道“爸,我突然好想回到小时候。”
那五年,她以为自己不是福宝,每天都在忧心中度过,根本没有好好品味生活中的美好,一眨眼功夫,她就长这么大了。
好遗憾啊!
宁卫华嗤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你现在也没多大,你要是嫌户口本上的年龄大,爸改天带你去改回实岁,免得人家老是问我,你闺女咋看也不像十五岁,是不是身子骨没长好啊。”
福宝一脸郁闷。
这话说的,就差没明说她发育不良了。
福宝气呼呼的,不想理会她爸了。
林淑兰还是有点作为女人的细腻,很快明白了自家闺女的心情。
“妈懂的,妈以前也很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多好啊,啥也不用想,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零食够不够吃,新衣服够不够穿,能不能不去上学。”
“哪像后来,得天天干农活,还吃不饱穿不暖,住漏雨的破房子,后来有了你爸和你,我就想通了,一点也不想回到小时候了,小时候没你们两。”
说到这里,林淑兰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觉得现在比小时候好多了,吃好住好穿好,我啥也不用操心,还不用听我爸妈唠叨,所以啊,人要往前看,别一味地沉湎过去,珍惜现在,以后回忆的时候不要后悔现在就行了。”
福宝愣了下。
没想到自家妈能说出这样一番有道理的话,话糙理不糙。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经过一番夜谈,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福宝的精神状态明显更好了。
厨房里,老宁家几个媳妇都在忙碌的准备中午办酒用的饭菜。
办酒的钱都是老两口出的。
如果是以前,张映红肯定会有点意见,毕竟老两口跟着她家吃喝,却拿钱给老四家闺女办酒。
现在不同了,老四父女两个都有出息,跟他们处好关系不亏。
而且老四还帮她儿子佑康安排了矿场的工作,虽说辛苦,但是挣钱也多。
她可感激老四了。
所以今天准备办酒席的饭菜特别用心,干活也特别卖力。
李红梅的想法和她差不多,老宁家难得有这两个出息人,跟他们处好关系不亏。
至于王翠花则是打着帮忙的幌子过来蹭吃的。
老宁家的亲戚朋友都来了。
包括福宝三个出嫁的堂姐。
乡下女孩子结婚早,很多十七八岁就定亲,不到一年就嫁人。
家里除了年纪还小的福宝,就只剩下宁下玲还没有结婚。
宁小玲看见福宝,神情有些不自然,突然道了声,“对不起。”
福宝愣了下。
不明白她为啥跟自己道歉。
宁小玲见她一脸茫然,解释道“小时候,我不懂事,威胁你要麦乳精。”
福宝恍然大悟。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她不提醒,自己早就忘记了。
宁小玲一脸期盼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福宝笑着点头道“可以的。”
毕竟是亲堂姐妹,又是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面,这么一件小事,当时气过就算了,还真够不上去记恨一辈子。
宁小玲松了口气。
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宁小玲考过了夜校,如今在一家县纺织厂做女工,还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对象,日子过得不错。
现在福宝原谅她了,她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中午的酒席办得十分热闹,甚至超过了那年五叔结婚时的场面。
几乎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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