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货船缓缓靠岸。
前来接收铁刃蛛的士官朝埃特宁敬礼,埃特宁也朝他们敬礼,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接下来埃特宁把座机的识别码导入了在北非各处的安拉德军事基地,以防止没见过霜银王座的新兵见着埃特宁乱开火。
安拉德的军队里有不少新兵是刚刚训练出来的,根本没见过埃特宁的私人座机,鉴于在安拉德军内使用的强袭机兵训练系统里没有霜银王座的资料,上一次在罗迦尼亚地区驻军的新兵慌张地对着霜银王座开火,所幸霜银王座的机动性极佳,埃特宁也及时发送了友军识别码。
在这一次事件之后埃特宁就不得不注意给友军发送机体的识别码和外形数据以防止再次被当作敌军,虽然并不在乎被炮弹击中,可要是挨上一发粒子束或者交火的时候被友军雷达锁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站在甲板上看着前来的后勤部队把铁刃蛛一箱箱运走,埃特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神跟随着集装箱从甲板到陆地,等到甲板上的集装箱都搬空了,埃特宁就靠着栏杆出神。
“埃特宁先生。”
一个士官模样的人朝埃特宁敬礼,埃特宁回过神来,从记忆中搜寻着眼前这人的长相,黎博亚尔远征军第一集团军的强袭机兵指挥官克里斯塔·莫森。
埃特宁朝他回了一礼:“莫森中将,难得一见。”
莫森是契亚索手底下的人,原先只在训练的时候见过,是最早一批接受强袭机兵驾驶训练的人。
强袭机兵纵然战力强大,但是对驾驶员的身体素质和各项反应能力的要求都很高,外加现在的强袭机兵最不济也能低空飞行,能够驾驶强袭机兵的基本上都可以直接去驾驶战斗机。
莫森虽然是通过了第一期的训练,但是自从等离子矢量推进器装上强袭机兵之后就不得不退居指挥室,所幸莫森也是在苏罗斯的军事学校读了好几年,负责指挥调度才是他的强项。
“自从伯萨拉斯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莫森说着笑了笑,“毕竟强袭机兵换代之后我就不再适合驾驶了,不在前线,没想到能在后方见到您。”
“我本来也是在特洛克里待着就好了,不过好像有点待不下去,最后还是出来透透气。”
“我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了,”莫森说道:“埃特宁先生也许在某些地方和我是一样的。”
埃特宁愣了一下:“什么地方?”
“满腔的激情和不得不呆在后方的现状吧,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总觉得您在反抗什么东西,不过现在没有那种感觉了,恭喜。”
“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反抗的对象呢,说到这里,带我去看看吧,目前黎博亚尔的各地攻占现状。”
“是,正有此意,请跟我来。”
等两人到达指挥部,由莫森和他手下的将领们解说完目前黎博亚尔的状况之后,埃特宁只能暗叹一声不出所料,大城市的攻占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村庄这样的分散点根本难以清剿,再加上活跃的地区毒枭和游击队让强袭机兵们难以对付,甚至有遭遇游击队的伏击之后险些被夺走机体的案例。
本地的毒枭也都是狗大户,对于花钱一点都不含糊,强袭机兵的数量不足以组成编队就搭配其他装甲单位围攻,虽然现在的装甲除了大口径炮弹和粒子束武器以及导弹以外基本上没有惧怕的攻击形式,而且埃特宁出售的强袭机兵也没有附带粒子束步枪,但是这群毒枭似乎是还承袭多年前丰田车队的老传统,喜欢用高机动和密集火力对付敌方单位。
而且他们会使用陷阱来对付强袭机兵,一旦被炸弹影响了腿部导致无法行动很容易被一拥而上的敌军使用炸弹强行炸开驾驶舱,故而他们才会申请使用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铁刃蛛这一类的机械单位。
“现在追加了铁刃蛛作为辅助作战单位,但是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我建议各位还是不要想着什么让对方投降这样的想法,该歼就是要歼,”埃特宁仅仅是思考了一会就说道:“何况确实没有必要和这群毒贩子讲什么人道主义。”
话音甫落,就已经有人拍着桌子起身赞同,大声说着要让这群毒贩子偿命云云,一时间会议室里居然赞同声此起彼伏,会议也难以继续进行下去,莫森不得不宣布结束会议。
埃特宁走出会议室,想点根烟,背后却有人上来给他递烟:“不愧是轰炸欧罗巴百多公里的埃特宁先生,之前只当你和那些坐办公室的迂腐家伙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个真男人。”
埃特宁不认识他,应该是新晋的将领。
“你们倒是不怎么在乎我是个战争疯子啊?以往我也是亲自上阵的。”
“什么战争疯子,瞎讲,那些人纯粹是没上过前线,就当自己真的有能耐理解战争和士兵,埃特宁先生,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血性的爷们,刚刚我还不服气为什么让官老爷来决定前线的事,现在我算是知道你才是适合上前线的人了。”
适合上前线么。
埃特宁这样想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而狂笑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适合上前线,什么有血性,什么反抗。
自己只是在追求血与火啊,这群蠢货,不,自己也是蠢货,居然因为一群蠢货的话和一个假人的死产生了动摇。埃特宁微微颤抖了起来,有什么可动摇、哀伤的,自己真是糊涂了,就像之前那样,把这些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楚化为死亡反馈就好了,莫嘉娜死的那一天自己就发誓要让现实为自己改变,现在自己又被现实摆了一道。
欧罗巴想挟持那个假莫嘉娜来让自己妥协?但是很不幸他们没有成功,就算成功了埃特宁也只会做做样子罢了,毕竟真正的莫嘉娜——
可是他自己亲手杀死的。
埃特宁深吸了一口烟,幽幽吐出,让烟雾在过道里飘散开来。
“适合上前线?先生,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擅长给敌人带去痛苦和死亡罢了。”
埃特宁笑道:“而这和战争能带来的东西刚好重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