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爷的面色一变再变,先前还一脸兴奋的潮红此时已然是气成了猪肝色,他一把抓起芷儿的手臂,脸上的嬉皮笑脸早已换成了凶神恶煞。
“你这又是打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知道开罪本少爷是何等惨烈的下场么!”
“放开她!”
顾初柒倏地站起身,一双眸子已然带着愠色,“除了欺负老弱妇孺,你还能有些别的本事吗?”
那李少爷坏笑一声,眼睛扫了眼身后的家丁,“那本少爷的本事还多了去了,这个以后你自然会慢慢发现的…”
身后的家丁同时坏笑出声,眼睛都不怀好意的打量起初柒来。
顾初柒眉眼露出浓烈的厌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么会骂人,不知道待会儿随我去到府中还能不能骂的出,”李少爷说完眼角一瞥,
“来人!”
“在!”身后的家丁同时站了出来。
“把这几个女人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许跑喽!”
“是!”
眼见着其中两个家丁一把就将地上那老者的女儿架了起来。
顾初柒神思百转间,就瞥见了另外几个家丁也都摩拳擦掌的快要近到自己身边。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柄剑身突如其来的挡在自己的面前,“谁敢动她试试。”
听着那慵懒的声音,顾初柒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将手中的针悄悄地收回去,“你来的未免也太迟了。”
魅抬了抬眼皮,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回道,“不是正如公主所料么。”
顾初柒勾了勾嘴角,“那就套用你的话再赠与你,身处异国,还是尽量少招惹是非。”
“是非公主已然招惹了,卑职只是过来善后而已。”
顾初柒撇了撇嘴,这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给我上!”
一直抓着芷儿的李少爷眼见着那些家丁被这个浑身充满戾气的男人给唬住了,一时咬了咬牙龈。
“尽管给本少爷打,出了事一律有本少爷在呢!”
此话一出,家丁们备受鼓舞,一时间就都抄着棍棒围了上去。
魅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他环着手臂,却将顾初柒挡在最安全的区域,
“不如一起上吧,免得耽误我喝茶的时间。”
家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叫着便冲了上来,顾初柒闭上眼睛,只听得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后,整个客栈大堂就只剩下了一片哀嚎声。
顾初柒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那群家丁全都人仰马翻的呈各种姿势躺在地上了。
跟父王的暗卫打,他们的确是自寻死路,若不是魅真的担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恐怕如今的他们连躺在地上哀嚎的机会都已没有了吧。
“这位李少爷,我们小姐的丫头,你是自己送过来呢还是我去夺过来?”
这个“夺”字,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李少爷见着大势已去,也识相的不愿再战,“我还、还给你就是了!”
他一把将芷儿推过来,初柒眼疾手快的连忙扶住了她。
“没事儿吧?”她担忧的问道。
芷儿摇了摇头,“小姐放心,芷儿毫发无损呢。”
初柒眼见着那李少爷率着那几个残兵败将落荒而逃,这才转过身继续查看那老者的伤势。
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却还是颇有些深,她扬了扬脸,“芷儿,去马车上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芷儿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却被魅伸手拦下,“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姐,我去拿吧。”
话说着,他的身影便很快的消失在了大堂。
顾初柒看着这对瑟瑟发抖的父女俩,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老人家,您侄儿究竟欠了刚才那人多少银子?”
那老人家一听,眼中便淌出两行浑浊的泪。“姑娘您有所不知,我那侄儿生前就好赌,最后也没得善终,乃是被那些要债的给活活打死的。至于他究竟欠李少爷多少银子,老朽却着实不知,只是听李少爷说是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就算是把老朽的命赔给他也抵不完呐!”
老者说完便呜咽着哭了起来,一旁的女儿也一直默默流着眼泪。
芷儿看着也心急,“您侄儿欠下的债硬要您来偿还,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您何不状告衙门,让这里的命官为您做主呢。”
此话一出,那老者便哭得更加伤心了,他女儿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告?怎么告?上哪儿告?他的父亲便是咱们丰泉县的知府,告到那儿去,只会让我们死的更快…”
知府?初柒皱着眉头,难怪那李少爷会如此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了。
她沉吟片刻,从腕上褪下那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老人家,您将这个拿去当了吧,还那人的钱绰绰有余,剩下的拿去贴补贴补生计吧。”
“小姐,您不是说这镯子是您从小便带在身上的的吗?现在…”
“芷儿!”
初柒一声呵斥,芷儿忙将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只一双眼睛还不舍的盯着那只镯子。
“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那老者连连摆手,先不说那镯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且听方才那丫头说了一半的话。便知晓着镯子对眼前这善心女子的重要性。
顾初柒坚持着递过去,“您就收着吧,钱财乃身外之物,这镯子与我来说只是用来妆点的饰品而已,对您来说却是救命的稻草,若是能帮上您,这才叫物尽其用呢。”
“物尽其用?姑娘一掷千金实在是令在在下佩服。”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沉稳而又浑厚的声音,顾初柒回过头,只见说话的人一身玄色衣袍,剑眉凤目,五官棱角线条分明,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小姐,这好像就是刚才坐在咱们对面雅间的那位公子吧?”芷儿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顾初柒当然知道,她眼波微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姑娘大抵不知,你嘴里的举手之劳或许对眼前这对父女并不实用,又或许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顾初柒尚且还握着镯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不知公子此话何意?”
玄衣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如此贵重的东西赠与他们,可是半点儿都没考虑过世人的贪婪之心,若是被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估计等不及他们将这镯子拿去典当,早就已经人财两尽了吧。”
顾初柒凝眉一想,这人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到底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可是自己身上却又根本未带多少盘缠,如此一来,岂不是半点忙也帮不上这位老者了?
她眸中露出稍许窘迫,却被玄衣男子一眼看穿,“对付恶人,并非只有一味忍让,或许以恶治恶,斩草除根才是最佳方法。”
“以恶治恶,斩草除根?”初柒摇了摇头,“这位老人家方才说过了,那李少爷权势滔天,寻常人根本就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权势滔天?”那男子冷笑一声,“整个霁月国,权势滔天之人数不胜数,小小一个丰泉县知府又能算的了什么?”
他眼中散发出的霸气让在场的人无不噤声屏息,包括顾初柒。
目前为止,她只见过一个人有如此魄力,那便是她的父王,顾幽南,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明显要比她的父王更加锋芒毕露些。
“好大的口气!”
正当顾初柒看着眼前的男人陷入沉思时,大堂外突然浩浩荡荡走进来一群人。
神思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他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待她再要仔细去看时,他却已然转过身面向着来的那行人了。
顾初柒也顺着看过去,只见为首的那位看起来年逾半百,一身宽大的衣袍也遮不住他的大腹便便。
刚刚那个李公子此时就耀武扬威的跟在他的旁边,手指一伸,晃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他要找的人。
怪不得刚才逃的这么快,原来是去找靠山了。
李宗留着两撇山羊胡,一双眼睛露着精光。
“嘉儿,你刚才说的那个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他?”
李少爷盯着玄衣男子看了一会儿,迟疑的摇了摇头,“好像不是。”
“不是?”李宗狐疑的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了一圈,“来人,把这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给我带走!”
“是!”
一时间,大堂里的所有人就都被李宗带来的下属给团团围住了。
那些刚才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百姓全都嚷嚷起来,“你凭什么将我们全都抓起来?”
“凭什么?”李宗沉着脸,“聚众闹事,欠债不还,殴打百姓,这些罪名随便哪一条就够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蹲几日大狱的!”
“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就是就是,我们可没有参与!”
“知府大人,我们都是冤枉的,我们就是上这吃饭的呀…”
一时间,大堂里乱成了一锅粥,顾初柒自是静观其变。
“全都给我住嘴!”眼见局势有些失控,李宗身边的领队长忙上前两步大声呵止道。
他生的五大三粗,一张脸看起来又凶神恶煞,那些刚才还闹着的人立马就又安静了下来。
“冤不冤枉的,到我大牢里待上两日便就都清楚了,届时,有罪治罪,无罪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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