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不会碰商贾的女儿!无媒苟合读书人所不齿,纵然定了亲,也要在成亲之日才可有夫妻之实。”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柳二公子承认了!
他这个清高的读书人不会去同商贾之女无媒苟合,嫌弃商贾之女脏!
不少来看热闹的人寻思着以后柳家买不到东西了,毕竟柳二公子是瞧不起商贾的。
商贾不赚他家那份钱,或是一样的东西卖柳家更贵。
读书人大多瞧不起商贾,但都是在功成名就之后。
哪有柳二公子这么’光明磊落‘嫌弃商贾的。
云爱觉得自己更没脸见人了,过后会被小姐妹们嘲笑死。
按照云薇的话说,她这是社死了!
她不恨’揭穿真相’的云薇,恼恨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你从未瞧得起商贾之女,你是清高的读书人,因为生活困窘,没有供你肆意花费的父母,只能委曲求全同商贾的女儿接触。”
云薇加重语气,“每一次她去见你,你除了拿到吃食等好处在同窗面前显摆一番之外,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反而期望着她放下银子同食物尽快离开,对不对?”
“不……”柳二公子很想摇头,否认自己听到的话,可他很难违背自己真实的心意,“都是她的错,她早说自己是云中君的女儿,我怎么会嫌弃她?是她骗了我,伪造身份同我交往。
她看不起我,欺骗我,玩弄我,我才……”
“才拿着不知谁给你的肚兜上门来败坏云爱的名声?!是不是?”云薇再次问道:“你说她是笨蛋,还真说对了,在这事上,她的确是有错,错不该隐瞒身份,可你不想想,若是她不隐瞒身份,你们书院有多少读书人,哪能轮到你?”
柳二公子无言以对。
云薇抽出扎在他脑上的针,柳二公子一瞬间清醒几分,张口说道:“我,我说了什么?!”
他急切去看自己娘,同带来的证人,看出他们神色有异样,回头怒目而视云薇,咬牙切齿道:“你用了妖法?你们别相信她,她是妖精,对我用了妖法……”
“你说出自己真话,怎能称妖法?”云薇玩味一笑,“我没对你做什么,是你自己吐露真言的,大家都看到了,后来我是看你脑袋疼,怜悯你才给你扎了一针。”
柳二公子着急向四周的人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同云爱真的,真的有私情。”
“报官,娘,我相信官府能处理好这桩案子。”云薇说道:“上门败坏我姐的名声,攀附我爹,以及我未来的夫君靖王殿下,他的图谋绝对不小,我合情合理的怀疑,他背后有人指使。
一旦让他做成了,他背后的人还会给他另外的任务,可能偷盗靖王的令牌,可能混进皇宫,也有可能谋夺其余的好处。
总之,我能给京兆府尹提供我姐化名同他相交时的证据,我姐从未表露过身份,后来亲眼看到他脚踩两条船,同书院山长的女儿花前月下,我姐忍痛疏远了他。
我姐求得是一心一意的好郎君,而非三心二意的花心男人!”
云薇算是给云爱稍稍洗白了一波,宁可被人看做是恋爱脑了,寻找真爱只会被当做傻姑娘,而不是被个伪君子花心男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你有证人,我也有。”
云薇挥了挥手,说道:“谁肯为我姐证明?”
“我。”王大虎率先站出来。
王太太赶忙说:“我能证明云大姑娘同柳二相交时用得是化名,有一次我遇见了他们,柳二还嫌弃云大姑娘认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
云爱悬着心稍稍放下了几分,隔着姜氏偷偷看着王大虎。
他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嫌弃,总是在她遇见难处时,第一个出来保护她!
王大虎不如柳二哥哥长得俊儿,不是她所喜欢的文雅清高的气质,但是王大虎把一颗真心捧给她。
云爱心头泛起甜儿。
“以前是我想错了。”云爱从姜氏羽翼下站出来,挺直腰,郑重说道:“我以为没了我爹的身份,我就能找到真心爱慕我的人,今日我才明白,爱我的人不会因为身份。
我不该舍下我爹,他同姜姨才是最疼我,最护着我的人。柳二……柳二公子,我们衙门走一趟,我不怕名声坏了,只是不能让你这个小人得逞,也不能让指使你的人阴谋得逞。
我也得保护我的亲人!”
柳二公子老娘终于能动了,连忙开口:”不能报官,云大姑娘你傻了不成?一旦闹到人尽皆知,你还怎么见人?”
“现在我还有脸见人吗?还不够人尽皆知?”云爱含泪哭笑,“我自己走走错的路,酿成的苦果,我只能自己承担。”
“你承担不起,你将来不想嫁人了?哪有比我儿更好的人娶你?”妇人苦口婆心劝说,“想一想你同我儿开心的时候,你当初同我说过,不要银子,可以同我儿一起吃苦,明明你现在开口说一句答应嫁给我儿,你们两都能好好的……”
“我答应成亲,只有你儿好,你们柳家好,我不好!”云爱坚决说道:“我不能拿自家的东西贴补你们,而且你儿子方才说了,等他出人头地后,就休了我娶他真心爱慕的小师妹同青梅竹马。我算什么?没用就扔吗?”
“儿子,快同她解释,你是被蛊惑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妇人拉住自己的儿子,“你快说啊,千万不能去衙门,去了衙门,以后你还怎么读书?怎么去考科举?我们家投入那么多银子供你读书,指望你改换门廷,你不能……不能一点好处都拿不回来?
我怎么同你大哥大嫂交代?你小侄子,我的乖孙子还指望着通过你拜入云中中君名下。
你大嫂早就相中了姜夫人京城大街上的胭脂铺子,日入斗金呐,她只要把铺子当做云大姑娘的嫁妆,咱们家顿顿能吃上肉,能买下千亩良田。”
柳二公子:“……”
自从知道云爱的真实身份后,他大嫂同老娘早把云家家底打听清楚了,他来之前,特意叮嘱他要多少陪嫁才肯答应娶‘名声败坏’‘婚前失贞’的云爱。
最起码也要拿走云家一大半的产业,因为云爱是云默的原配嫡女,云家家产理应分得最多。
“儿子,我们再不要过贫穷日子了。”妇人对着云爱直接跪了下去,方才的文雅全无踪影,“是你先招惹我儿子,给了我们希望,你不能突然间不管我儿了,云大姑娘你就嫁给我儿吧,横竖你是心悦他的,为你男人,为你公婆付出一点银子,你会是人人称送颂的好儿媳……”
她话没说完,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王太太着实忍不下去,冲上过给了妇人两个耳光,怒道:“你是想让云爱带着嫁妆去给你们扶贫吗?你们吃她,用的她的,吸引云家的血,还败坏云爱的名声?
我算是知道了你儿子为何厚颜无耻的不要脸了,都是你这个好娘亲教出来的,谁都想过好日子,可过好日子不是靠坑蒙拐骗,而是应该勤劳致富!”
“报官,必须报官!”云爱恨不得戳瞎曾经自己的眼睛,看上得都是什么人?
以前她同云薇说,柳二哥哥的父母和蔼可亲,明白事理,是极难得的人,长兄长嫂都是好人。
现实狠狠打了云爱的脸,她从未想过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云薇冷笑道:“你现在不肯说谁教唆你来云家门口闹事,败坏我姐的名声,一会儿,我真心希望你能在官老爷面前也能硬气,什么都不说!
你放心,这事我们问心无愧,有凭有据,不怕惊动官府,也不怕闹得满城风雨,看上我姐的好男人从云府门口排到城门口,不说我姐性情双利,你都看到我姐的优势,名门勋贵只会比你看得更清楚!
我把话撩到这,除了皇子王爷之外,我姐嫁谁都是下嫁!这是我祖父同祖母给我们的底气!”
云薇一句话哄得老太后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有她这个太后娘娘在,其实爱丫头嫁给皇子都不算是高攀呐。
穆阳沉默下去,难怪皇祖母最喜欢同云薇说话,最疼这个不是皇祖母亲生孙女的孙女。
云薇想要讨好一个人,总能切中那人的心头好。
“退一万步说,我姐谁都看不上,不嫁人了,她同我娘做生意赚的银子足够逍遥了,其实不嫁人未必不好,不用承受家长里短,不用遭遇生孩子的危险……”
“不用,你不用担心这些事。”穆阳快走几步来到云薇身边,低声说道:“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毁婚,你答应会嫁我。”
云薇:“……”
显然她一番说辞把穆阳吓到了。
官差很快赶到,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提着锁镣说道:“案犯在何处?云姑娘状告何人?”
气势汹汹的官差面对云薇时,犹如见到亲人一般,明晃晃的讨好,大有云薇说抓谁,他们就抓谁的意思。
云薇指了指柳二公子,“他上门骗婚,败坏我爹人品,诽谤威胁我娘,受人唆使巴结靖王,我怀疑他有颠覆朝廷,伤害靖王的心思,更有他有可能混进云府,行刺!”
官差:“……行刺?是对靖王殿下吗?这案子……”
他们拼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案子太大了,京兆府怕是审不明白,要不转送去悬廷司?要不就送锦衣卫?”
柳二公子面色一僵,道:“差爷别听她胡说,我是读书人,是陛下的良民,从未想过行刺靖王,她故意陷害我。”
“你闭嘴,听云姑娘说。”差役直接把锁链子套在柳二公子的脖子上,笑盈盈回头问道:“云姑娘可还有话说?”
云薇说道:“我并非冤枉他,无的放矢,差大哥,过几日便是我大婚的日子,到时候皇上,万娘娘,甚至皇后娘娘都有可能来云府观礼,为确保贵人们的安全,我爹不敢留任何外人在云府住了,就怕混进刺客。
而突然赖上门的柳二公子很明显想留下来,我姐只是同他见过几面,已有一段日子不曾联系,他不知从哪里知道我姐,今日闹上门说我姐同他……方才他突然说了真心话,不少人都能作证,他居心叵测,想害我姐。”
“你们说,是不是?我有没有说谎?”
云薇目光扫过看热闹的人,众人齐齐点头,纷纷帮云薇证明。
开玩笑,不帮着云薇,还帮着柳二公子?
他们可不想莫名其妙说出心底的秘密,说出真心话!
“而且,太后娘娘住在宫外,我又得太后娘娘疼爱,皇上同万娘娘吩咐过我,让我多陪陪太后,也就是明日,我会把太后娘娘接进云府小住一段日子。
这些日子,我一直给太后娘娘收拾居住的庭院,安排伺候太后娘娘的下人,柳二公子闹上门,耽搁了太后娘娘的事,我可没脸同太后娘娘说,没法子接待她。”
官差双腿有点软,只是听一听都觉得柳二公子必死无疑。
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柳二公子还想有活路?
一个平民百姓顶不住,萧首辅等开国功臣能抗住皇上同万娘娘,可是抗不住没事都能找出事来的太后娘娘!
那位老太太一旦闹起来,皇宫都能给皇上拆了。
差役对愕然的柳二公子颇为同情,惹谁不好,去招惹云姑娘?真是不怕死啊。
“我说,我说,是……有人指使我过来逼娶云爱,是他教我……”柳二公子吓得肝胆俱裂,慌忙开口:“我说出来,能不能不去官府?我真没有行刺皇上同太后……是一个……”
一枚暗器从背后射来,直冲柳二公子的后心,穆阳反应极快,他接不住暗器,一把推开柳二公子,一个转身护在云薇面前,手中好似凭空出现一个笛子。
靖王的侍卫反应也不慢,呼啦啦上前团团保护靖王同云薇。
卷毛鼻子动了动,闻着暗器的味飞上屋顶,对着东南方向狂叫:“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