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旭东升,春雪已溶。
湖畔野柳飘飘,芳草幽幽,满湖春水映着半天晨曦,湖水金灿;面对着名湖春色,虽是无酒,人已自醉。
小舟轻泛在湖面上,一个女子正在摇船。
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料子,女子也是一位有着无限风情,亦不失妩媚的美人,可这样的美人竟在摇船。
她为谁摇船?船上还有谁?
穿着云霞般锦绣宫装的怜星,坐在小舟上,凝眸望着她道:「想不到你还会摇船!」
「噗哧」!
美妙动听的娇笑声响起,笑语来自怜星身旁另一女子;她穿的却是并不什么珠光宝气,奢华富丽的罗裙,脸上更没施脂粉,只因世上任何宝珠和胭脂水粉,只会遮住她的绝丽与绝艳。
沈璧君坐在怜星身边,接话笑道:「她可不止会摇船,她什么都会一些,但都只是会一些。」
怜星听完,清冷的玉容也露出一抹微笑。
风四娘白了两人一眼,随手就把双浆给扔进了湖里,接着坐在船舷畔,裙下一双如霜的白足,轻轻的踢着水,话道:「真累人,还是用内力托着船走的好。」
沈璧君微笑道:「那你早不这么干?」
风四娘没好气道:「我那是为了活动活动筋骨不是,难道跟那个人一样,成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像个死尸般。」
白净的素手托着丰颐,沈璧君眨着美目道:「你没事总喜欢讪谤他,从你咀里可从未听过他半句好话,那个什么‘达摩之心"他还没为你破解玄机么?」
风四娘那张小咀动了动,像咀里低低的咒骂着什么,咒骂的是谁,不言而喻,就是不知她在骂些什么话。
沈璧君忍不住又是「噗哧」一笑,道:「好了,别骂他了,你在这骂他他也听不着。」
风四娘板着脸,气道:「我偏要骂他,听不见我也要骂他,亏我求了他这么久,连晚上在房内也施尽了手段,但那混账完事后倒头就睡,对解开机关只字不提。明明事前还答应我来着,完事就翻脸不认人了,混账王八蛋!」
这女妖怪实在泼辣凶悍,小咀也不把门,什么话都往外讲,直听得怜星与璧君二人面红耳赤。
沈璧君轻啐一口道:「你怎什么话都讲的出,房……那事也敢讲。」
风四娘仍是气道:「怕什么,就我三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好讲的。」
怜星也真受不住她了,开问道:「那巨骰你不请了江南八大学士,十六秀才为你解么?他们也解不开其中的机关?!」
说到这,风四娘更气了,大声道:「什么学士秀才,都是饭桶!我拿一箱金子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差点跪在地上认我当娘,结果二十几人捣鼓半天都没弄明白,事没办成竟还想要我的金子,当时我一人一脚全踹出了酒楼。」
她一边说,一边还抬腿比划……
若说婠婠的一双赤足纤巧、晶莹、美得几乎无瑕疵地话,那她这双腿也是那么修长、纤秀,晶莹玉润。
沈璧君望着那双腿,笑道:「用的这双腿么?」
风四娘眨了下眼,也笑道:「我只有一双腿!」
到了这时,连怜星也忍不住调笑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三人相视一眼,逐而一同娇笑,发出银铃般的笑语。
风四娘望着自己浸在水中的双足,轻声道:「我就喜欢你两夸我!自小我就不知自己娘亲是谁,九岁时就曾杀过人,到了十六岁已学会了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所以很早以前,我就想嫁人,嫁给一个有很本事的男人。他要有本事挣钱,
因为我喜欢金子,他要有本事护着我,因为我有时候会招惹麻烦,他还要真心爱着我……」
怜星柔声道:「所以你选择了他?」
风四娘嫣然道:「像任意这样有本事的男人,我岂能放过?他给我的金子,我花都花不完,我无论惹多***烦,他都能轻松解决。他虽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男子",却是‘天下第一大魔头",他身上总有一种与别不同的气质,看似像个玩世不恭的人,却予人一种安宁、安稳、安详的感觉,与他相处愈久,就愈会被其风神所倾倒。」
说到动情时,风四娘忽然狠狠锤了下船沿,怒道:「就是这混账太风流了一些,见一个爱一个,简直该死!」
怜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沈璧君柔声道:「好了,不说他了,你今日不是说要我们陪你喝酒么?」
风四娘笑道:「这小舟上可没酒,酒在那边!」
素手一抬,纤指一指!
不远处湖中心停泊着一艘巨大的画舫楼船,长足十丈有余,楼高两层,要算上船桅,足五六丈高,画舫不止奢华漂亮,还气派非常。
三人都站了起来,眺望画舫,沈璧君不禁道:「这是你招船工打造的?」
风四娘双手叉着柳腰,挺着伟岸的胸膛,很是自得道:「花了我五箱金子,今日我们姐妹就在此一醉方休,还住上十天八天,省的他以为咱们离不得他似的。本来我还叫上了千千与青青两人,不过千千说要谱曲,青青也拒绝了我,那就我们三人好了。」
说完,小舟已向画舫靠了过去,她也率先登上了画舫。
至于怜星与沈璧君二人,也只能跟了上去。
画舫二楼着实很宽敞,足可摆下七八张大圆桌,只是此刻只有一张桌子,船上的侍女已是布置好了酒菜,等着她们。
……
任府西院的阁楼上,任意站在窗前,远眺南面,整个西湖之景色尽收眼底。
他早年尽览古今武学,又精研自身所得,三十岁前已臻天人之境,可自那往后他自身武学便再无寸进,尽快任意时有自叹:武学之道,至他尽矣。
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那番自叹之句,一是叹他所见人中,无一臻达他如今的武学境界,不可论足:二是叹那些人拼此一生也无法臻达,不足为道。
他重活一世,除了有异于常人般的惊天禀赋外,他还有比任何人都开阔的眼界。
以他的眼界,武学之道怎会尽矣,只是他在所去过的世界,所见过的人物里,唯他任意武学境界最高罢了。
他自身武学真无法再进?
不是无法,而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