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傸出来时,出去许久的紫栾垂低着头走了过来,对他盈盈施了一礼,解释道,“方才闹肚子,耽搁久了些,不知娘娘可醒来了?”
挂在树梢上的月儿洒下的淡淡的银辉,&nbp;&nbp;照在她的身后,从克傸面对她的角度,那隐了一半的面容,让人瞧不见她面容的神情。
声音也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克傸点了点头,声线硬冷,“娘娘醒了,容嬷嬷她们在担心你。”
熟悉之人,却是听得他一句关心的话。
可惜,&nbp;&nbp;‘紫栾’似听不出他所言之意,&nbp;&nbp;道了声后,越过克傸身边进了山洞里。
在她经过自己的时候,克傸敏锐地发现,她身上竟似有若无地飘过一抹淡淡的血气。
回身,克傸随着她的步伐,紧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山洞。
容嬗正给傅令曦端来鸡汤补身子,谢夙秉接过,刚要喂她喝下,傅令曦偏过头,视线越过谢夙秉投在了他身后的‘紫栾’身上。
‘紫栾’一直垂低着头颅,步伐小心谨慎,像是怕吵着傅令曦似的。
而傅令曦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在她小心靠近时,却是蹙了蹙眉头,并未言语半个字儿。
倒是容嬗流露出担忧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出去颇久,&nbp;&nbp;可发生了什么?”
‘紫栾’早找好了托词,&nbp;&nbp;“回嬷嬷,方才紫栾闹了回肚子,这才未来得及与嬷嬷说。”
闻言,傅令曦目光仍锁在她身上,跟往常无两异的关切道,“那你可还好?本宫这儿有好些治肠胃、止泻的药。”
话落,便见‘紫栾’脸上有些赧色,忙道,“多谢娘娘,奴婢而今好多了,就是手脚有些乏力。”
拉脱水了,自然会手脚使不出劲儿来,容嬗也不好让她继续伺候傅令曦,于是看向主儿,目光在询问她的意思。
傅令曦想了想,正要开口让‘紫栾’退下,却见‘紫栾’已是上前了两步,靠近谢夙秉身后的位置不过一臂的距离。
傅令曦眉梢一挑,&nbp;&nbp;下意识间,&nbp;&nbp;伸手将谢夙秉推开——
“砰!”
“刺啦!”
前一声,是被猝不及防推开的谢夙秉,撞上手中端着药膳的容嬗,瓷碗被撞上跌落在地上摔开好几瓣所发出的。
而后一声,是突然抽出匕首,猛然插向谢夙秉的后背的‘紫栾’所发出来的。
因傅令曦将人推开,那锋利的短匕直扑向她人,却是被她抓起并扔了出去的厚棉被,一挡、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整齐而利索的刀口,一刀横向,被子里的棉絮顿时四散飞扬起来,挡住了再次攻向傅令曦的‘紫栾’的视线,足够谢夙秉将傅令曦护在自己怀里。
连失手两次。
‘紫栾’也不恋战。
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粉末,朝洞里四周扬手一撒!
“屏住呼吸!”
傅令曦近妖的嗅觉,在第一时间察觉那粉末药性之烈,当即厉喝一声。
容嬗、萦采大惊失色,却本能反应将三个孩子都护在自己怀里。
早在傅令曦看出‘紫栾’的异样,谢夙秉已给护着三个孩子的容嬗、萦采等人设了保护结界。
那毒粉末四散,却见能一点点地腐蚀,那结界保护的那层薄膜。
傅令曦脸色大变。
谢夙秉凤眸冷凛,一手护着傅令曦来到容嬗的身边,将人送进了保护结界里,又加固了一层结界。
转头,他追着逃去的‘紫栾’而去。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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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好娘娘!”
傅令曦来不及阻止,克傸已命人守在保护结界外,又见寒一等守着,他疾步随着谢夙秉等身后追了出去。
“娘娘……紫栾她……”
“她并非紫栾!”
傅令曦打断容嬗的话。
听言,容嬗脸色大变。
萦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娘娘是说紫栾她……”
那人身手并不强,可下手却是极狠。
傅令曦一时想不出这人的来历,却是能够断定最坏的结果。
这人既然有能力假扮成紫栾,若非自己起疑、试探她,想来在她们面前,亦不见得会露出半点的破绽。
如此一来,便能很好猜想,紫栾她人怕已是遭遇不测、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个,傅令曦狐狸眸子一凛。
“寒十一,你出去盯着那人,务必要让人留下命来,无论生死,本宫都要见到紫栾!”
“是!”
寒十一领命,退出了山洞。
谢夙秉追了上去,那原本迅速逃离之人,突兀缓慢了下来,直至他追上自己,她也不再跑了,停在离他一臂之远的地方,缓缓地转过身来……
谢夙秉眯了眯眼眸,看清楚‘紫栾’的脸,却是不一样的眼神,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眼前的男子,仍旧张扬凌厉,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沉淀的魅力,‘紫栾’不觉看呆了。
见眼前的女子露出令他厌恶至极的目光,谢夙秉当即劈头朝她天灵盖拍了下去!
感受到死神的临近,‘紫栾’终于清醒过来,突然狂笑出声,“哈哈哈……杀死我吧,皇上。”
倘若有人一心求死,任谁第一时间线想到的,必然有诈。
谢夙秉已即时收住了拍出的力道,却不曾料到‘紫栾’整个人会扑上前求死。
收住的手掌拍在紫栾的天灵盖上,顿时脑浆血水四溅!
“你……”
“皇上,臣妾终于……能够……死在你的手里,臣妾……臣妾终于能找到一个……让您、记住臣妾一辈子的法子……”
溅开的鲜红从天灵盖一直蜿蜒留下,耳畔两侧,有边儿微微卷起。
谢夙秉冷凝着仍想挣扎、爬向自己的疯女人。
因浸湿了血水,‘紫栾’脸上的一层人皮缓缓剥落下来,露出原本的容颜。
“祁潋瑶?”
见谢夙秉幽潭的眸底掠过一丝的讶色,祁潋瑶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笑了。
她艰难地伸出柔荑,希望那个曾经给过她一束绝艳神光的男子,能够伸手抓住她的手,就像是许多年前,洞房花烛夜里,他伸手牵过她手中的红缎子。
那年,她含泪,嫁给了心爱之人。
那年,她拥有,他最短暂的温柔。
有人曾说,此生不可贪心太多。
许是吧。
总有人,得了还想再得,无休止地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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