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左右看了看,这一比较才知道,一众的房屋之中,那福来酒楼算是能看的过眼的了。
“就那吧。”她有气无力地开口,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往福来酒楼那边走去。
福来酒楼的伙计一看见穿着上品的两人,连忙把人迎了进去。
伙计原本还想凑到严灵韵面前,问问她想吃些什么,却被她嫌恶地瞪了一眼,这才识趣地没再凑上去。
转而问向他旁边的丫鬟,“不知两位贵客,想吃点什么?”
丫鬟拿出手绢子,把一张长条板凳擦了个干净,请了郡主坐下,这才转头对旁边的伙计说“把你们这最好的菜,做个四五样出来,记住,要用最好最新鲜的食材,我们主子不差钱。”
顿了顿,又道,“反之,要是做的不好、敷衍了事的话,得罪了我们主子,定让你这小酒楼无立足之地。”
一番话唬得伙计连连低头称是,然后迅速转身跑去了后厨房。
许是伙计受到了惊吓和威胁,将菜上得又快又好。
出乎伙计意料之外的是,他原本以为这五道菜是两位客人一起吃的。
谁知道那站着的客人,正恭恭敬敬地给坐着的客人布菜。
这貌美如花的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吃饭还要人服侍布菜!
而且一个人吃五道他们这酒楼里算得上是最好的菜了。
简直就是奢侈啊!
就连石坛县有名的乡绅都没这样招摇过。
看见这样大的阵仗,伙计自然不敢擅离职守,安静地站在一旁,随时都可以为这位神秘的贵客效犬马之劳。
郡主吃饭速度并不快,丫鬟布菜的速度也十分恰到好处,根本不会超过了她吃的速度。
严灵韵慢悠悠地吃了一块鸭肉,眸子里闪出两分流光。
她抬头看向旁边的伙计,问“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伙计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言语来回答比较显得尊敬,顿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都快要回话回迟了,忙简洁道“姜母鸭。”
伙计的心揪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便听见贵客说“味道不错,名字倒也取巧。看来你们这小小的酒楼,还是有那么一两道尚能入口的菜肴。”
其实味道还不错,但是严灵韵怎么可能把这小酒楼夸到天上去。
最关键的是,这道菜终究缺了些精气神在里面,少了些许美中不足的味道。
想她是谁,年纪不大,却能称得上是老饕一枚了。这起子玩意,她还是能吃得出好坏的。
听到贵客这么评价,伙计并不觉得失落,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店招待不周,若有怠慢贵客之处,实属店小无能,还希望贵客能体谅一二。”
呵呵,店小无能,既捧了一把贵客,又能好好骂骂这个福来酒楼,伙计还是很开心的。
谁让齐掌柜好坏不识、脾气又不好,老是压榨他们这些小伙计呢。
严灵韵又吃了一块鸭肉,这才接着说“你这伙计,口齿倒还机灵。”
说完往丫鬟那边微微偏了偏头,就见丫鬟取出五两银子,甩到伙计手中,很是骄傲地开口,“喏,我们主子赏你的。”
严灵韵低头继续吃东西。
伙计得了这五两银子,激动得想要跪在地上给这贵客磕十个响头,可是看见递给他银子的人摇了摇头,便收了银子,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影响贵客用饭。
然而他还是诚心诚意地小心开口“多谢贵客,多谢贵客。”
严灵韵听见他道谢,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了一抹笑,“先别急着谢我,我且问你,你可见过一个相貌英俊不凡、时常挎着一把弓箭的男子?若是能助我找到此人,还有重赏。”
听到重赏这两个字,伙计的眼睛都直了。
五两银子都够他一两年的工钱了,这五两银子还不算重赏,那多少才算重赏?
那肯定,是比五两银子还多的呀。
可是,他是新来的伙计,根本不太清楚这石坛县的人群情况……
“这位贵客,石坛县常有猎户前来卖猎物的,只是这相貌英俊不凡的,小的才来当伙计没多久,还真没见过。”
伙计说完,瞥见贵客脸上神色似是不大好,立马又道,“不过,小的现在可以去问问店里其他伙计,看看他们是否见过……”
伙计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颇为风流的声音。
“要去问什么啊?想问什么本大爷还不清楚吗?”
一听见这个声音响起,严灵韵便觉得实在倒胃口,放下筷子。
旁边的丫鬟很有眼力见,一看见自家主子停筷了,便知她心情不佳,定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她厉声朝声音来源处道“什么不入流的货色,快点打发出去,否则影响了我们主子用饭的心情,你们这儿,可没人担待得起。”
丫鬟素来在松嘉郡跟着郡主惯了,气势之上,完全碾压一片。
可是……
原本轻拍着掌心的折扇,一下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刘勤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就在她们那张桌子,也就是严灵韵的对面,坐了下来。
“打,发,出,去?!”刘勤说完耸了一下鼻梁,好笑地说,“你看他们倒是敢啊。大爷我可是这儿的东家。”
他说完看了一眼对面的姑娘穿得竟然比自己身上的料子还好,顿时又把语气放轻了些,“我说这位小姐,我可是好心想告诉你们要找之人的下落的,怎么,小姐还不想听吗?”
他今日闲来无事,便来福来酒楼打打牙祭,顺便收一下上个月酒楼的账目。
原本这些事情他向来不爱搭理的,可谁让他娶了个视钱如命的娘子呢?天天在香榻之上对他念叨这些账目之事。
他娶的这个娘子虽说是打山野里长大的,可是那肌肤,竟是比绸缎还要光滑。
尤其是她的身材……
啧啧啧,前凸后翘,波涛汹涌啊。就是柳香院的姑娘,都没一个比得上的。
最妙的便是他娘子的榻上功夫了,居然比柳香院的姑娘,还要好上十倍。
他这自打娶了娘子之后,如实体会到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因此,娘子每每有事,只要在香软榻上一说,他还有什么不依的吗?
可是今日他真是遇上大好事了,竟然一来福来酒楼,就看见了这么一个晶莹剔透、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看样子这姑娘家世还挺不错的,若是有了娘子的他去求娶,估计人家看不上的。
既然正当途径走不通,那他不介意来点手段的嘛……
谁知道连老天都开眼帮他,这小姑娘竟然是来寻人的。
一个面生的、看起来平日应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只带了一个丫鬟出门,还是来寻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的……
这不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出来寻男人,明显是春心荡漾了嘛。
他刘勤是谁,专门收留春心荡漾又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的嘛。
只要他把这小姑娘哄到他私人的别院去……
至于他的娘子,本来就是个山野里出来的,到时候拿休书吓吓她,还怕她不肯依了,让这小姑娘同她平起平坐吗?
到那时,他可是要坐享齐人之福了啊。
“你倒是说说看。”严灵韵原本对此人极度反感,可是听见他这样说,还是忍下了心中的反感。
刘勤见鱼儿上钩了,并没有表现出沉不住气的模样,反而是以退为进道“还是算了吧,我看小姐并不是很信我。我那个猎户朋友也不喜欢见生人,他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别院子里,我还是不带人去打扰他了。”
之前有过强抢不成的经验,刘勤还是学乖了些。
见他这么说,严灵韵更是来了兴趣,“你若是能带我去见见,我定会重谢。”
说完偏了偏头,丫鬟便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到桌子之上。
严灵韵指了指桌子上的金锭子,“若是那人真是我要寻之人,我还会再赏你一锭金子。”
刘勤没想到这小姑娘出手还挺阔绰,可他怎么也不缺这一锭金子的,更何况,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等把人弄到手之后,这些金子不都是他得了吗?
“小姐竟以为我是这种见钱眼开之人吗?”刘勤用折扇把那锭金子往前推了推,“想来小姐一定是寻人心切,那我就带小姐去确认一趟,至于这些谢礼,还是免了吧。不然,我可不敢带你们去了。省得我那个猎户朋友还要指责我净揽不义之财。”
他一番话说得毫无破绽,显然是在常满月那里吃了亏,已经学得聪明了些。
严灵韵见这人不为财所动,心里有点疑惑,莫不是她看走眼了……
眼前这个公子,说不得是和叶子风一样,虽然放浪形骸,可是人还不错吧。
“好,既然公子不收,我也就不谢了。那就麻烦你带路。”
见自家主子这么说,丫鬟便把那锭金子给收了回去,又拿出一些银两,甩给伙计。
“这些付饭钱,不用找了。”
说完便跟着自家主子,随那位公子往外面走去。
余下那个伙计,欲言又止。谁不知道这刘勤大少爷是个色中饿鬼啊。
还没娶妻之前,房里就有三房小妾了,还时常流连于烟花巷柳。
不过自从他娶妻之后,似乎和少奶奶恩爱得很。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二年来,不管是他的小妾,还是嫁过来已经有几个月的少奶奶,都不曾有过什么喜讯。
刘勤少爷应当是日夜辛苦耕耘的,不至于连个闺女都没有啊。
此事众人也是觉得奇怪,统一概括为,应当是他的福气未到,多去拜拜送子观音可能就好了。
现下刘勤少爷把这位贵客给请走了……伙计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那都是他们有钱人之间的较量了,他一个小小伙计,能保住自己的饭碗就很好了,哪里还敢提醒那贵客什么啊。
看样子这位贵客也不是好惹的,他倒是莫名幸灾乐祸起刘勤少爷能不能吃到什么好果子了。
伙计麻溜地收拾了碗筷,看着一桌子根本没动过几筷子的好菜,不由得感叹贫富差距之悬,悬过天涯海角啊。
刘勤一路上甚少开口,端的一副正人君子做派,在俩小厮的跟随下,走在最前头,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也因了这个,郡主身边的丫鬟稍稍降低了一些防备之心,想着这人应该真的是在给她们带路,否则怎么可能连看都不多看自家貌美如花的主子一眼呢。
在松嘉郡的时候,往大街上随便逮一个叫花子,都知道她严灵韵是堂堂的灵韵郡主,谁敢惹她!
严灵韵从小威风惯了,也从未遇到过什么危险,因此现下并未多想什么,只一心寻思着等下要见的那个猎户,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人呢。
她心里知道,她是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的。
还从来没有谁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也从来没有谁,能让她这样牵肠挂肚的。
不过才在人群中见了他一眼,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这辈子就要找像他这样的男人,来做夫婿。
虽然她打小就有个娃娃亲,但是那人她压根见都没见过。
这些年来,也不曾听过有什么消息。
更荒谬的是,那人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说不准就是个女的,那她岂不是要苦等一辈子。
真是不知道她娘为什么当年还没怀她,就替她做下这种决定。
不过幸好老天有眼,和她娘定下娃娃亲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她严灵韵不为自己的婚事操一番心思,谁还能替她琢磨啊?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了叶子风那张风流的小白脸……
怎么可能是叶子风!除了叶子风,她谁都能考虑。
就是这个处处和她作对、还放浪形骸的叶子风不可以!
严灵韵一路上想了许多,回过神来发现还在走路,这都走了一刻多钟了。
“诶,我说到底在哪里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不是说不远吗?”
刘勤停下了脚步,他会说他刻意选了一条最远的路吗?
“小姐,再拐个弯就到了。”刘勤语气不冷不淡,颇有点爱去不去的意思在里头。
严灵韵还真就吃这套,“既然快到了,那就赶紧吧。”
“好。”刘勤说完,对其中一个小厮吩咐道,“你先跑过去,让我那个猎户朋友做做准备,莫让小姐待会儿久等了。”
说完还趁严灵韵主仆二人看不到的时候,朝小厮递了个眼色。
那小厮跟在刘勤身边时间最久,即便少爷不给他递眼色,他也跟那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他家少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更何况,那别院他还不清楚吗?分明就是他家少爷同相好的进行鱼水之欢的所在,哪里有什么猎户朋友啊。
而且他家少爷还偏偏挑了一条最远的路……
小厮领命后,立马狂奔而去,到别院最前面的那间屋子里,准备了一壶茶水。
做完这些之后,刘勤少爷果然带着那位小姐来到了这间最前面的屋子。
小厮立马回复道“少爷,小的刚才回来,发现您那位猎户朋友不在院子里,应该是出去了。”
小厮看见那位小姐并未起疑心,又接着说,“您的猎户朋友隔三差五总会出去一趟,不过黄昏之前就会回来的。依小的看,不如让这位小姐先在这厢房里歇息歇息,等人一回来,小的立刻禀报。”
刘勤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瞎说什么!这位小姐怎么能随随便便待在我这厢房,万一小姐怀疑我是心有不轨,就算是我肯吃这个哑巴亏,我那娘子也不肯啊。”
小厮连道是。
严灵韵防备心全无,“公子的夫人也在这院子吗?”
刘勤“非也。这是我借给朋友住的别院,若是小姐想要留下来等人,那我就留一个小厮在这里,现下我得回府上去。”
说完又降低了声音,故作紧张地说“没有办法,我家娘子看得紧,又惯会吃醋的。”
这是他重新琢磨来的一个办法,让小姑娘知道他已经娶妻,而且马上就要走,一定会快速降低防备心。
果然,他见那主仆二人脸上有喜色。
严灵韵痛快道“那就麻烦公子了,我且在这里等等,若是黄昏之时还没看到人,那我们就明日再来。”
她说完,便见刘勤毫不拖泥带水地带着一个小厮告辞了,还剩下来的那个小厮也说去外面守着,看到人就回来通知她们。
若是有什么别的吩咐,也可让丫鬟出来找他。
关上门,丫鬟对自家主子说“郡主,这公子看起来倒像是个正人君子,还乐于助人。”
“任他有多好,本郡主只想找到我看中的人。”她说完感觉有些渴,“你倒杯茶给我喝喝。”
今天赶了一上午的路,用饭的时候只是随便吃了几口,根本没喝汤,再加上刚才走了一两刻钟,早就渴得不行了。
丫鬟闻言赶紧提起了茶壶,伸手之时触到那茶壶是烫的,一边倒茶一边说“这位公子的下人做事情周到,知道郡主要来,连茶水都准备好了。”
严灵韵没说话,接过那杯茶,吹了两下,饮了。
“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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