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冼心中略有顾虑,对齐洹道“师兄,此事你打算作何处置?若是叫师尊知道了,恐怕你我更加得受一番惩罚,若是师尊一个不高兴,罚你我去灼池炼心怎么办?”
齐洹没有说话,略微沉吟之后,便冲到前院,对那些绮山弟子开口道“诸位,之前多有得罪,我等只是不想你们被禾远所欺,如今看来,禾远并没有想要搬救兵回来救你们的意思,我想你们修为这么久,应该能够想通此番事态之中的种种破绽,必然是能够明白谁才是真正入了魔道之人吧?”
绮山弟子之中,有人开口“你休想挑拨离间,师傅是不会丢下我们的!”
齐洹眉头皱起,一旁跟着出来的齐冼却不淡定了,当即没好气的骂道“你们这群腐朽之辈,真是妄为修习子弟,这么清楚了,你们还看不出来?那禾远与我师兄相斗之时,用的便是仙术与魔道秘法掺杂的怪异阵法,难道你们看不出来?那是你们绮山苑的术法招式吗?”
绮山弟子听到这话,也纷纷沉思起来,回忆先前的阵法,似乎和绮山苑有所出入……
齐冼又指着后院冲他们众人道“况且叶公子被禾远所伤,体内各处经脉已经全然被禾远阵法中渗出的毒气所腐蚀,现在生死垂危之际,你们大可去看看,平常的仙家术法,会有黑色蛊虫这等毒物?都这么明显了,你们难道还不明白?”
听到这里,绮山众弟子纷纷低头,议论起来。
齐冼不禁摇头“真是一群蠢货!”
不料他这话偏被听了去,惹得那些绮山苑的弟子纷纷怒目而视,且依旧不肯离去。
齐洹索性将空中结界撤走,轻甩袖袍,对那群人道“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信不信,你们 自行决断,我师兄弟二人无意伤及你们,走与不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而去。
那些绮山苑的众多弟子一看这阵势,那齐洹师兄弟二人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图,而师傅也久久不归,他们觉得自己此刻再此实在有些多余,况且若要动武,断然打不过齐洹二人,众人渐觉无趣,便相继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真火观。
而此时,陆辰也已经慢慢醒转,得知是上官楚云拿来千血蓟才救了自己一命之后,心中不免感激万分,却十分诧异那千血蓟是如何被上官楚云所得,不由得追问,就在此时,后山忽然发出一阵红色烟雾,上官楚云知道有事,便找了个借口,匆匆而去。
后山,竹林深处。
上官楚云刚走进去,便看到之前那两名随从跪在地上,手中的佩剑也扔在地上,他们围在一块棋盘中间,面容明显悲伤难忍。
上官楚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的心跳明显加速不少,他冲那二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二人只是紧紧护住身后的棋盘,会做头来满脸悲伤的望着上官楚云,并不说话。
“让开!”
上官楚云厉声开口,冲那二人呵斥道。
那二人依旧不说话。
“让开!”
上官楚云似乎真的生气,拾起地上的长剑狠狠抵向那二人,声音出乎意料的冷漠,却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强大意味。
那二人终于退至两侧,露出后方一块棋盘,那棋盘正是上官楚云之前掀翻上官巍的棋盘,如今又重新摆好了,而在那块棋盘之后,上官巍背对着众人,端坐不动!
上官楚云望着上官巍的背影,以为他是催着自己赶紧回帝都,因此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你至于这么着急吗?居然还放紧急烟雾?真是小题大做!”
但是,他的话说完,却没有任何回答,两侧的随从都低着头,不敢去看上官楚云。
上官楚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他略感困惑的走到上官巍身前位置,下一秒,他愣住了!
上官巍此刻已经形如干尸一般,没有任何呼吸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楚云厉声问道。
那二人其中的一人战战兢兢的开口回答“皇上他……他驾崩了!先前殿下您要的千血蓟,是咱们帝都的镇国至宝,为了永保苍生安福,皇上他将千血蓟和自己的心相融,又由道人加持,时间长了,二者便渐渐融为一体,受这千血蓟的影响,皇上的体魄也日渐不振,所以才急着要禅位,但您……却要以此为条件,皇上他爱子心切,便……做了这个决定……”
“殿下,节哀吧!”
上官楚云愣怔片刻,面色渐僵,手中的长剑顺势脱落,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他慢慢瘫坐在上官巍的身边,死死的盯着他。
也就是说,这千血蓟与他的心合二为一,已经代替了心脉,但凡拿走,必然丧命!
上官楚云忽然感觉心中一阵冰凉,其实,只要他临走时能够认真听一听上官巍对自己的交代,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心思去听上官巍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上官楚云声音嘶哑,几近咆哮的朝那具已经干枯的尸体吼道,他此刻脑袋很乱,只是不住的摇晃着那具干尸,一遍一遍不停的问着“为什么”。
两名随从只好上前将他拉开,小声道“殿下,请您节哀顺变,皇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您能够继承皇位,保国安邦,做一个好皇帝!还请您务必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啊!”
“是啊,殿下,请您跟我们回去举行登基大典吧!”
上官楚云终于平静下来,郑重的点点头。
临走之际,他看到棋盘上面的棋子错落有致,并不像是一副普通的棋局,那些棋子连起来,便是三个字。
“原谅我!”
他忽然感觉眼睛涩涩的,忽然就想起以前的很多往事,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上官楚云便再也没有靠近过上官巍。
上官巍虽然永远都板着一张脸,但是神奇的是,从小到大,只要他上官楚云说过的话,总能够传到上官巍的耳朵里,他看中邻国的美玉,上官巍不惜割让两座城池去交换,只为博他一笑,他心情不好,上官巍知道他喜欢听民间戏曲,便专门派人从民间请来他最常去的一家戏台班子,连着为他唱了三天三夜……
这样的事情,很多,上官楚云心中也知道,这是像上官巍那样永远不肯低头的人唯一可以低姿态做出的示好方式,这么多年来,帝都皇族,也只有他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甚至上官楚云有一段时间很喜欢骑射,上官巍居然假扮成猎物,蹲在草丛之中,就是为了能够默默看看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其实上官楚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咽不下心里的一口闷气,父子俩始终没有正经说过一句话。
上官楚云想,竹林那番话,应该就是他们父子二人说过最多的一次话了吧?
上官楚云目色微怔,随即将目光从棋盘上滑落,嘴唇轻启,最后默默开口“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
上官楚云命令那二人将上官巍的龙体先行带回帝都,而自己则暂时留下来。
临行前,上官楚云还是决定同陆辰告别,他去的时候,陆辰的伤势刚好,正和张阮玉在后院晒太阳。
察觉到有人来了,陆辰警惕的站起身,发现身后站着的是上官楚云的时候,他才放松下来,拍了拍上官楚云的肩膀,笑道“上官兄,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走路也不发出声音呢?”
随即便注意到上官楚云神色疲惫了不少,面色也略显无力。
张阮玉服用了菌碧汤之后,元气很快调理回来,此刻已经活蹦乱跳如同一只脱兔,她也瞧着上官楚云今日有些不大对劲,忍不住打趣道“上官公子,你该不会也中了禾远的魔毒了吧?”
上官楚云摇摇头,自顾自对陆辰说道“叶兄,我要离开了!”
“去哪儿?”陆辰有些好奇,本以为上官楚云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却看他一副认真的神色,心中不免一阵疑惑。
上官楚云爽朗一笑,语气淡然“回帝都啊!跟着你实在太辛苦了,我这就回帝都去,吃香的喝辣的,简直不要太爽!你呢,就安心的习道,去完成你心中的大志愿!”
陆辰颇感疑虑,但随即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上官兄,谢谢你的千血蓟,我听说是你拿来千血蓟,才救了我一条性命,若不然,我恐怕这会儿早就变成亡魂了。不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上官楚云听到千血蓟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便已经十分悲怆,此时就要分别,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叶兄,你没事最好!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我是帝都太子,千血蓟乃本家之物,自然拿取自便,最重要的,是叶兄你安然无恙!”
“我从小没什么朋友,一个人独处惯了,遇到你之后,好像接触了一个新的环境,尤其在你将我当做你的朋友之后,我其实很开心,打心底里开心,有些事情,也慢慢在心中想明白了……总之,你是我上官楚云永远的朋友,我会一直记着你!”
这番话落入陆辰的耳中,陆辰只觉得十分震惊,他从来没有猜测过上官楚云的身份,一直也把他当做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帝都的太子爷,而且,关于朋友那番话,确实让陆辰很感动!
张阮玉也听得一怔一怔,似乎还在纠结帝都太子爷怎么会和他们纠缠在一起,有些不可置信!
陆辰忽然想起户甲山的土地爷,当时他抓着上官楚云的时候,眼神古怪,随后就放了他,怪不得……原来上官兄是帝都的太子!
陆辰有些担忧“若是上官兄回去之后,千血蓟丢失,对于帝都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呢?帝都皇帝会不会因此降罪于你?若是如此的话,我陆辰心中必定愧疚万分……”
上官楚云打断他的话“不会的!放心好了,我没事,这次回去,是为了皇位大典,叶兄,你救过我,如今,我也救了你一命,希望你以后能够爱惜自己的性命……时辰不早了,我这就走了,诸位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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