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寻离开魅影宗没有原路折返,而是只身来到一片白芒的雪神岭。
白雪皑皑中,一家客栈的门前车流却络绎不绝。一个身材窈窕的老板娘正在热情的招呼生意。
这时候,梅寻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客栈,正是那日在万仙窟遇到的小行尸。
梅寻为了确定是不是她,也走进了客栈。
小行尸正在挨着桌子乞食,却被人一一拒绝。
“小乞丐,给我滚远点!”
这时候,店伙计也上前驱赶。
梅寻来到小行尸的面前,道“哪有人往外推食客的道理?”
店伙计见到梅寻急忙点头微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小乞丐天天来这里捣乱,实在有些烦人。”
“她是我的朋友,今天的酒钱饭钱都由我来付账,你们不必担心,只要她想吃什么你们尽管上便是。”
“好的客官。”
小行尸见到梅寻,旋即露出灿烂的微笑,“怎么是你?”
“来坐下吧,想吃什么尽管点。”
这时候,那身材窈窕的老板娘莲步轻摇的走了过来,“公子,我们这里有自家酿的美酒,要不要来一壶尝尝?”
她的胸前高高的隆起,小行尸不由看得心跳加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又看了看美女山峦起伏的胸部,旋即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给我们上几个小菜和一壶茶就可以了,谢谢。”
老板娘一副不屑的表情,转身要走。
“我想尝一尝。”小行尸咽了口口水道“你说过我吃什么你都会付钱的。”
“好吧。”梅寻无奈,“给她来一壶吧。”
老板娘端了一壶酒上来,小行尸迫不及待的凑到鼻息间闻了闻,结果消瘦的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呃~~~~~~这是什么操作?”
就在这时,有几个风尘仆仆的人身背行囊走了进来,并点了一桌酒菜。
店伙计上前招呼,攀谈期间才知道这些风尘仆仆的人来自长平郡。
店伙计笑呵呵的道“听几位爷的口音是从长平郡来的吧?”
“正是。”
“几位爷来此是做生意还是探亲啊?”
“你还不知道呢?”一个旅人道“要打仗了,长平郡毗邻琉璃城,一旦打起来那还有好?”
“琉璃城?”店伙计道“琉璃城主不是在姜国做人质吗?谁人攻打琉璃城?”
旅人压低了声音道“听人说琉璃城主偷偷跑回来吊唁,结果被人诬陷,国主下令处死他,结果老城主的家将带兵劫了法场,国主一怒之下派兵攻打琉璃城,我看这一次琉璃城是凶多吉少了。”
梅寻闻听,不由蹙眉,想到那个弱鸡少年,梅寻觉得有些内疚不已,若不是自己自作聪明,也许他不会遭此厄运吧,想到此处,他将饭资丢在桌上,伸手扛起小行尸便迈步走出了客栈。
店伙计端着酒菜过来,看到梅寻走了,急忙招呼,此时却早不见了人影儿。
梅寻御器飞行,冷风一吹小行尸终于醒了过来。
她坐在梅寻的肩头,看着路上许多流民往东北方向迁徙,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叔,这些人要去哪里啊?”
“要打仗了,他们要逃离战场。”
“呀。”小行尸惊讶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去战场吗?”
“对啊,我们去战场看热闹去。”
“好耶。”小行尸坐在梅寻的肩头,一双小脚在他的胸前摆动起来,想是很高兴的样子。兴奋一阵儿,小行尸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呢?”
梅寻道“因为那个少年是弱鸡啊。”
“原来是这样。”小行尸道“如果一个人强大的话,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也许是吧。”
小行尸继续追问道“如果一个人明知道会输,他还会选择战斗吗?”
梅寻斩钉截铁的道“如果身后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想当然会的。”
小行尸突然安静,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她安静下来,梅寻反而觉得不适应了。
“如果弱者是正义的一方,你会留下来帮助他们吗?”小行尸喃喃的问道。
“我可不会那么傻,战争可是会死人的。”
小行尸道“我以前太小,不能随爹爹上战场,我朝思夜盼的,就是盼着爹爹早日平安归来,可等到的却是爹爹战死沙场的消息,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是男孩子多好,可以跟我的哥哥一样,纵是战死沙场,也要陪着爹爹。”
一骑绝尘,哨探满面污垢的纵马飞驰,向着燕国王城而去。
小行尸继续道“爹爹战死以后,一帮人冲进了家里,将我的家人尽数杀了,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有些事已经不可挽回了,小家伙儿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嗯。”
流民多数出城向东而去,只有梅寻和小行尸逆着人流进城。
琉璃城多数的楼阁都已人去楼空。梅寻找了一家比较隐蔽的院落安置小行尸并嘱咐她道“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到处乱跑,现在城里很乱,跑出去会有危险的。”
“嗯。”小行尸微笑着点头。
梅寻道“我出去探听一下状况,马上回来。”
“嗯,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梅寻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紧紧地关上了院门。
梅寻想打听一下城内城外的状况,不想却被怀疑是朝廷的斥候。
“佟校尉,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他长得人高马大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啊。”
“我勒个大擦,人高马大就不像好人了?你这是什么理论?”
佟校尉上下打量梅寻,道“非常时期,宁杀错不放过,先把他关进大牢里去,等战事结束再做定夺。”
“是!”说着,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琉璃城士兵,不由分说的便把梅寻绑了。
梅寻气结,本想教训一下这帮好赖不分的家伙,但是想到战事一触即发,谁敢有一丝的疏忽呢?又想到这些士兵都是兜转转的士兵,便任由他们绑了并没有反抗。
就这样梅寻被投进阴暗潮湿且臭气熏天的大牢。
夜半时分,突然大牢外一阵嘈乱,一名刀上染血满脸血污的军官冲进来大吼道“国主的军队打来了,我们的士兵伤亡惨重,有没有愿意跟我去守城的!”
梅寻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人正是投自己进大牢的佟校尉,只是他脸上沾满血污,牢中又是灯火昏暗,一时竟险些分辨不出。
大牢里一片寂静……
佟校尉一刀砍在牢门之上,带着哭腔道“身为七尺男儿,琉璃城有难却袖手旁观,枉为人子,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突然有人喝道“誓死愿为琉璃城而战!”
沉静终于被打破,一时间牢中犯人尽皆振臂高呼,“琉璃有难,匹夫有责,冲锋陷阵,誓死杀敌……”
声势震天,群情激昂。
到处都是尸体,随处可以找到兵器。随着人潮冲出大牢,梅寻被拥挤着登上了城楼。
琉璃城距离燕国王城不足一百五十里,燕国曾在此重兵把守,城墙高筑,坚不可摧,无奈老城主死后,城内早已是兵少将寡,此一战国主军队有备而来,琉璃城危在旦夕。
琉璃城老城主被污蔑谋反,国主听信谗言刈除母系一族,只留下兜转转还在人世,琉璃城自此一蹶不振。
此时,城内守军不足万人,城里居民上到八十还能动,下到十三还没跑的尽皆踏上了城楼。
流矢将黑夜映如白昼,梅寻看着城下无边无沿的国主军队,急忙跃下城楼,向着小行尸所在的院落御器而去。
城里的有钱人都跑光了,粮食也没剩下多少,梅寻开始怀疑,为什么一旦有难,留下来共度难关的反而是那些穷苦的人?难道只有摒弃情感,才能做人上之人吗?真是搞不明白。
梅寻闯进院子,迫不及待的道“小丫头,打起来了,我们快走。”
“大叔,你要临阵脱逃吗?”小行尸有些难过的道“鄙视你。”
“呃……”梅寻竟被这小行尸鄙视了,“什么叫临阵脱逃?我跟琉璃城又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行尸道“挑起战争的都是坏人,我不走,我以前没有勇气,没有同我的爹爹和兄长一起上战场,现在我不逃,我要留下来打坏人。”
“小丫头,打仗可不是过家家!”梅寻矮身抱起小行尸,道“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叔,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行尸竟哇哇的哭了起来。
“除非有天兵天将相助,否则,琉璃城就完了。”
小行尸道“大叔,现在是什么时候?”
“戌时。”
“大叔,你一定要撑到明日巳时!”小行尸将梅寻推出门去,千叮咛万嘱咐道“大叔,一定要撑到巳时!”
“你有办法?”梅寻不解的问道。
“我自会请来神兵相助,你放心吧。”
“小丫头,我怕信你个鬼,你不走我可走了。”
梅寻拖着心有不甘的小行尸刚走出院落,却不想正迎面碰上佟校尉。
“真是见鬼了。”梅寻暗骂。
佟校尉持刀上前,喝道“快跟我上城楼!”
小行尸道“撑到巳时我自会请来神兵相助!”
佟校尉看着小行尸天生异样,对她的话也是有些半信半疑,但也是无可奈何的抱有一丝希望,反正就她这样的登上城楼也没啥作用,最终选择相信,“好,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会撑到巳时!”
“嗯!”小行尸点头。
佟校尉一把抓住梅寻,喝道“你!跟我去送死!”
“啊!”
“不,跟我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