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之下,穆十四娘几乎忘了逃跑,来的路十分宽敞,原路返回的话,除了被它堵死别无好处。
可火光之处还有些距离,自己绝对跑不过它。
穆十四娘不由得想,娘亲曾说过蛇是瞎子,全靠闻气味和蛇信来探知活物,自己只要一动不动,它会不会感知不到自己。
于是,她决定紧靠在崖壁上,好让巨蛇错以为刚才自己看走了眼。
余光扫向火光之处,她应该示警的,可是这样的距离,恐怕她一出声,那边还未赶来,这边的就将她吞入口中了。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巨蛇却始终不远不近地盘旋着,几次穆十四娘觉得它的蛇信就要挨到自己时,却又错过了。
火光处终于有了动静,似乎只有他一人,“漫游。”洛玉瑯的呼叫传来,穆十四娘赶紧示警,“蛇在这里,小心。”
她的高声呼叫虽然警示了洛玉瑯,却也吸引了巨蛇,昂着蛇头凌空朝她俯冲下来。
洛玉瑯的长剑几乎在同一时刻到来,带着凛冽的剑气,蛇头一顿,往回缩了缩,蛇信恰好与剑锋交错而过,也不知伤没伤到它。
洛玉瑯一手持剑,一手持火把,用后背将穆十四娘推到她来的缝隙前,“你往里面躲。”
穆十四娘担忧地问“你怎么办?”
洛玉瑯并未作声,却一直后退着,逼得她也一直倒退,因为洛玉瑯挡在前面,借着火把的光,刚开始还能看到巨蛇的身体,而后就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它走了吗?”
洛玉瑯依旧没有应声,穆十四娘退了几步,发现洛玉瑯这样的姿势根本进不来,就扯着他的腰带,“你也进来。”
见他还是没有应声,只挡在自己面前,连火把的光都有些照不进来。
穆十四娘突然闻到一股莫名的味道,立刻醒悟,那条巨蛇就在他们前面。
洛玉瑯挥舞了一下长剑,却因为空间的狭窄,碰到了崖壁,激起了火花,却吓不退巨蛇。“你再躲进去些,待会自然会有人来寻你。”
穆十四娘自然不肯,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我哪也不去。”
洛玉瑯身体僵了下,似乎十分意外,而后轻笑,“你我一同葬身蛇腹,等见了我的母亲,你的婆婆,你要如何解释?”
“我不管。”穆十四娘用力搂着他,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洛玉瑯就这样被巨蛇吞了。
虽然洛玉瑯再未挥剑,可凭着他的姿势,穆十四娘也能判断出,他必定是双手前举,一支火把,一柄长剑,与巨蛇对峙。
幸好很快,又传来了动静,“青荷,躲好。”是青蓿的声音,而后是刀剑与蛇身相击的声音,“不管用,用火烧。”应该是刀疤脸的声音。
紧搂着洛玉瑯的穆十四娘明显感觉到他原本绷直的身体和缓了下来,“它退去了。”洛玉瑯轻拍了她的手两下,“你先躲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穆十四娘慢慢松了手,洛玉瑯转身看她,“别怕,我们人多。”
因为他晚了半步,等他出去后,就听他说话的声音,“又遁了,看来这里是它的老巢,我们没有准备,先放过它这一回。”
回来将穆十四娘拉出来,轻声问他,“受伤没?”穆十四娘摇摇头,转头就看到青蓿紧拉着青荷的手,就走在不远处。
穆十四娘茫然地跟着洛玉瑯身后,因为被他拖着走,他们又选的都是宽敞的缝隙,倒是比她独自一人胡乱钻行轻松许多。
等终于从最初的缝隙中钻出来,穆十四娘不由得感叹,“我竟然走了这么远吗?”
“是你运气不好,选了我们都没走的路。”洛玉瑯一边解释,脚步却未停,大家严阵以待,列队而行,直到走出谷底,洛玉瑯将她牵到自己的马前,“我寻到母亲了,回程你只能随我骑马。”
穆十四娘直到被他扯上马,才反应过来,“你找到了?”
洛玉瑯嗯了一声,双手持缰绳,虚虚环抱着她,催马前行。“头次骑马是有些紧张,靠着我要省力些。”洛玉瑯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见她似乎仍在犹豫,干脆一手持缰绳,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不经意扫过穆十四娘的耳朵,烫人得很,洛玉瑯心中火苗升起,怕自己稳不住,连打趣的心思都没了。
一样与青蓿共乘一骑的青荷却坦然许多,不时与青蓿说着巨蛇的事。
洛玉瑯低头看沉默的穆十四娘,想让她看青荷,又觉得时机不对。以他的经验,经过刚才之事,她恐怕还在惊吓之中,就算没有,现在肯定也正难为情,自己还是沉默得好。
回到营地,天还未亮,穆十四娘再度踩在地上,吸了口冷声,看来脚上又起了水泡,洛玉瑯干脆将她抱起,直接将她送回了营帐。
穆十四娘见他直接去脱自己的鞋子,赶紧挡住,“我自己可以。”
“青荷今日也够呛,早上药早好。”洛玉瑯顺手将半开的门帘弄规整了,“现在没人看到了。”
穆十四娘咬着下唇,有些气恼,关得这样严实,别人会如何想?
洛玉瑯四处搜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药箱,见穆十四娘才艰难地脱去一只鞋子,顺手就将她另一只鞋子脱了下来。
还不等她在意,就无奈地看着她,“亏得你这样没有方向感,只一味地朝里面走,就待在原处不好吗?”
穆十四娘闷闷答道“我哪知道会这样。”一阵刺痛传来,洛玉瑯已经将她粘在脚板上的袜子脱了。
“果然起了泡,还烂了。”洛玉瑯一脸心疼,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先刺破几个未破的水泡,再将里面的水挤出来,努力忽视着穆十四娘痛得有些变形的脸,直到涂了药,穆十四娘轻呼出声,才安慰她,“最痛的时候过去了,待会就有凉凉的感觉,只要不进水,不要走动,明日应该可以结痂。”
“另一只脚我自己来涂。”穆十四娘苦着脸,求着饶,却还是被洛玉瑯干脆利落地脱去了袜子,一阵刺痛难捱之后,又被包扎了起来。
“你是躺在这里休息,还是我抱你出去坐坐?”洛玉瑯收拾着药箱,轻声问她,而后又自己回答了,“不如我抱你出去,待会也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