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监狱里,有人想要玄溟死。”
在秋玹跟那帮D区犯人打起来后被关禁闭的时间里,“在这座监狱里,有人想要玄溟死。”
在秋玹跟那帮D区犯人打起来后被关禁闭的时间里,
也就是玄溟被打入院的时候。当时以阿樱为首的皇后团成员原先并没有想着把目光放到一个毫不起眼的玄溟身上,反而打算联合起死去的肉山墩哥在狱中遗留下来的势力,将秋玹一举击垮。
而那时,不知道是从哪里放出来的消息,说玄溟跟秋玹在监狱外头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这次秋玹也是因为玄溟入狱才跟着进来的。
于是他们想着,反正那时候秋玹在里面关禁闭,干脆教训一顿玄溟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最先有这个想法的犯人不是阿樱他们也不是赭三,而是墩哥留下的帮派势力。其实这也好理解,毕竟自家帮派的老大都被你像切芒果一样剥开了,而失去老大之后这个帮派在D区就再难立得住脚跟,其中的仇恨自然是不共戴天的。
墩哥的人狠狠教训了玄溟一顿,再然后,他们全都死了。
A区那个埃维亲自动的手,据说是因为当时墩哥他们太过于得意忘形,不小心把血溅到了路过的埃维身上,然后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就发飙了,轻描淡写杀了所有人。
当时同样出现在场地的还有现任B区的老大,就是之前艾琳在放风日上挑战的那个男人。埃维动完手,很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将那把剃须刀扔进了B区老大的怀里。
老大自然敢怒不敢言,但是毕竟是这种程度的杀戮,他也不甘心全然替埃维背黑锅。再加上动手的人都是D区的犯人,于是自然而然的,他找到了赭三,让他们的人继续动手殴打已经失去意识的玄溟,做出一副是D区内部内讧的场面。
这就是秋玹被关禁闭时所错过的事件内容。
“那你们呢?”秋玹听完白净男人的全部说辞,也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是反问道,“他们都说这件事的主要教唆者是你们皇后团的人,你们呢,你们在这次事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我们不过是被推上旗帜的人。”那男人神色淡淡,“A区的犯人可以明目张胆地违反规则而逃避规则的惩罚,但是必须要有一个被推出来承担罪责的人。他推了B区出来,而B区的老大又推了比自己更弱小的我们出来,这就是我们所背负的角色。”
“哦,听起来,你们很无辜?”
“我说过了,我只是在陈述我所知道的事实。”直到现在为止,那个白净男人情绪一直维持着十足的镇定与冷静,除了在佐伊被刀抵着的一瞬,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你想要知道真相,我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现在你应该了解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希望你能够放过我们。”
秋玹盯着他的脸,那人也毫无畏惧直视着她的。半晌,秋玹手中匕首挽了两个花,往后退开一步。
“行啊,我放过你们了。”
包括阿樱在内的几个人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惊异中又仍带着警惕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也像那个喜怒无常喜欢唬人的疯子一样下一秒变脸把他们全装进裹尸袋里。
秋玹却干脆利落地站起来,抛下一群被反绑在角落里的人往回走去。
她不至于真的相信了这番说辞,但这其中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确实是事情的真相。
秋玹心里真正在意的是,那部分隐在后面的人,他们的目标不止是自己,还有玄溟。
胖子说玄溟是因为看守不力作为替罪羊被推进监狱里来的,因为局里有人觉得他吃白饭看他不顺眼,只怕不止是如此。有人想要他死,更想要,自己死。
墩哥的人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被杀了。在第一次的老大挑战赛中,墩哥帮派的其中一个犯人想要借着人群的掩饰刺杀自己,但他们明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是不可能的,为什么明知不可而为之。他们知道些什么东西,而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被借着由头团灭。
背后冲着他们来的推手,是怀桑,是埃维,是其他犯人,是监狱长……还是都有?
埃维那披着秦九渊壳子下的人,又到底是谁?
“……我真的好烦。”
“确实,我光是在旁边听着就觉得烦。”
下午集体劳作时间,作为D区老大,秋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滥用职权给自己放了假。反正老大明目张胆地旷工,也会有其他犯人为了巴结也好或者畏惧也好给她抵上的。
她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偏僻地,把囚服往头上一蒙,导致说出口的话都有种闷在衣服里的不真实感。小璐好不容易结束了她漫长的电视剧时间,也跟着出来晒晒太阳。
“真的,一开始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要副本任务的时候,我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秋玹呈大字状仰躺在地上,如果这姿势被湘看到了又要念叨着老大形象牌面之类的了。
“虽然挑战A区的人困难是困难了一点,但是不用动什么脑子。因为主线任务就是不断地找人打架升级,顺便找渊哥培养感情,简直是理想试炼场。”
她说道这里,越想越气,一个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你说我刚才干吗想不开去威胁阿樱他们说出所谓‘真相’呢?直接默认是他们间接揍了我室友,然后把他们也用同样方式揍一顿不就好了?本来那个faker就已经够令人心烦的了,而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个武力至上的副本,我干吗又没事找事给自己设置智力环节呢?”
小璐毫不客气地在一旁嘎嘎笑。
“玹儿啊你可长点心吧,不过事实上我也觉着这事儿是不是被你弄复杂了啊。甭管那人是不是真的想要来弄你跟老秦,我寻思着你这费老半天劲就算猜出来了又能咋地,到时候还不是得提着刀往上削他吗?”
小璐也开始莫名激动起来,她挪挪身子跟秋玹挨在一起,语气间满是出馊主意的幸灾乐祸。“我看啊,你干脆一路杀上去算了,甭管那些有的没的,既省脑子,也简单有效。到时候你管他们谁想杀你呢,直接有嫌疑的全都抹脖子。那话咋说?只要我动手的速度足够快,死亡就追不上我。”
秋玹缓缓,缓缓地转头看她。
“我觉得有道理。”
小璐:“……???”
小璐:“姐,你应该知道我是开玩笑的吧。”
秋玹直接站起身,“那从谁开始?我觉得不如就从监狱长。”
小璐:“姐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出馊主意了,你冷静一点。”
秋玹抬脚往回走。
事到如今,小璐的所谓馊主意其实也不无道理。有些时候秋玹确实会适当钻一下牛角尖,但她自认为还是个挺能调解心绪的人,很快就能自己出来。
自从在绝境赛博朋克区确认传送的时候,知道了怀桑抱着不明目的跟过来,她从一开始就在心里全面戒备着了。即使知道这个试炼场的主线任务之后,还是在一味地下意识地想要扣完所有的细节。她把所有目前已知的未知的线索都牢牢攥进手里,生怕一时疏忽遗漏了任何细节。
这是从山庄开始就有的老毛病了,自从被化名为“陆行舟”的支配者欺瞒了几乎整场游戏过后,往后的试炼场里秋玹其实一直都对于旁枝末节有着几近病态的执着。
但现在想想,正是因为对于细节的执着,反而有些时候会下意识忽略整体本身。
拿这个世界举例,事实上从一开始,这场试炼的主线就已经很简洁明确了。
彻底打败一个A区的犯人,试炼结束。
一直以来她思考顾虑的事情太多了,而这场试炼可以不用那么过的。
“呦,干活呢。”秋玹走回D区劳作车间,这个世界如同大多数平常监狱一样,入狱犯人是要进行劳动改造的。当然了,那些有特权拳头够硬的犯人,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被她特别关照的那个犯人似乎也是刚入狱不久,同样也是赭三那场老大易位打斗的见证者,此时见他们区新上位的老大过来屈尊纡贵地打招呼,显得既惶恐又受宠若惊。
“你,啊不,您、您有什么事吗?”
“看到那边那个犯人了吗?”秋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边遥遥指了指隔壁不远处B区车间里的一名犯人,“他今天惹到我了,你给我去教训教训他。”
“啊,我啊?”青年张了张嘴,彻底放下手中运作的机器,连话都开始磕磕碰碰起来。“可是,可是他是B区的人啊……”
秋玹压低了点声音,“怎么,所以你现在是不愿意给老大出头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服我,觉得我是没本事的草包,我……”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青年连连摆手,“我很敬佩您,可是、可……”
他话音未落,隔壁履带上工作的一个男人突然不声不响地放下了手中的机械,随手将机油往囚服上擦了两把,就大步往秋玹指的那个B区犯人走去。
秋玹皱紧了眉。
其他犯人陆陆续续注意到这一幕,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看过去。
搞什么啊,这小可怜室友连花臂大哥都打不过在这里逞什么能啊?
秋玹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微笑着又拍了拍那青年的肩。“年轻人啊,今天给你上一课。机会不自己把握住,就只能被别人抢走。”
工作车间里混着汗味与喧哗,机器运转的嘈杂噪音下,男人蓦然出现在B区的身影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玄溟径直走到那个看起来有些莫名的犯人面前,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挥拳砸了过去。
其实看起来随手一指的犯人秋玹也是选过的,虽然那人是B区,但综合实力在B区属实排不上号,甚至一些C区的犯人们要是想要挑战的话是能够不算太吃力地挑战成功的。
但问题就在于,就算如此,小可怜室友又能打得过谁呢?
果然,震惊之下挨了一拳,那犯人也坐不住了。
再怎么说也是一步步打上来的B区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是不可能被动挨打。震怒之下,犯人起身拦住室友的第二式攻击,拎起铁拳毫不犹豫地抡了过去。
室友没有一丝悬念地被打翻在地,偏偏如此,还不知道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反而肃着脸还是坚持着硬是要挥拳。上面那个B区犯人被彻底激怒,身上没有防备挨了几下之后以发泄的力道揪着对方头皮,几乎是把人按在地上打。
周围B区的犯人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在吹哨起哄。
祖宗。
秋玹心道也真是绝了,接连叹了好几口气后耐着性子数着数,数到后面干脆匆匆带过大步走了过去。
她蹲下来一只手往室友脑后垫着,隔绝了大部分的冲力。
“怎么,”秋玹看着那个B区犯人,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现在是当着我的面,欺负我们区的犯人了?”
“是你?”那犯人眯着眼睛打量一瞬认出了秋玹的身份。“你就是那个D区新上位的老大?那么你长眼睛了吗,明明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有谁看到了?”秋玹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抓在室友领口上的粗糙指节,将他推远了一点。“他什么能力自己心里会不清楚吗?不是你找的事难道他还会不要命地来找你吗?”
犯人似乎是被她气笑了,心中认定新上位的D区老大没什么本事,嘴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行、行啊……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今天就算是我找事了,找的也只是一个D区垃圾的事,你还能管到我头上来?”
秋玹将室友往身后扒拉了一些,嘴角弧度咧得更大。
“不然呢?”
话音未落,五指攥着男人领口直接趁势将他给按在旁边的工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