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是有点欠打了,这个赵八沟……
王冉神情不变,几名弟子都无法自控的浮现怒容。
别说客客气气,他这态度分明已经是很不尊重。
“那赵巡使的意思是?”王冉平静问道。
“走吧走吧,各位仙师的好意我们青城心领了,不劳烦仙师兴师动众了,还请仙长请回。”赵八沟抬起手,作了作揖,懒洋洋道,“咱青城庙小,真的容不下剑宗这尊大佛。您剑修大人有大量,不如去别城瞅两眼?”
“赵大人您说的什么话!”门口传来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
一名身着玄水服的男子,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口音,嘴角挂着八字胡,迈步进入大堂中。
“钱主簿?”赵八沟面色微变。
“哎呦呦,您几位就是传闻中的剑宗剑修了吧?”钱主簿豆大的双眼猛然一亮,快步上前,眸中闪烁精光。
“我乃剑宗之主门徒,非剑宗周宗主。”王冉不动声色的身躯稍稍后仰。
钱主簿没大听懂,不确定问道,“非周宗主,但是剑宗门徒吧?”
“是。”王冉点头。
然后就见钱主簿一脸热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王冉,殷切目光惊喜交加,“是剑宗门徒就好!”
他激动的就差上来将王冉手掌握住了,“我们倾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是不是要修建剑庙?仙师大人我这有青城地图,我都给您看好啦。您看此处,青浔湖,树林茂密,湖水清澈,平日有飞鸟停留,想来符合修建剑庙之处;您再看此地,名为罗沙丘……”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赵八沟喝声道,只是在他满嘴酒气下,显得尤为滑稽。
当巡使的一听不是宗主,兴趣了然,频频酗酒,不似好官。
当手下的一听不是宗主,兴奋不已,对自家地盘如数家珍。
二人之间当真有一种强烈反差。
“还没问仙师尊称?”钱主簿低声下气问道。
“王冉。”
“原来是王仙师,失敬失敬。”钱主簿拱手道,“鄙人钱友才,见过王仙师,诸位仙师。”
一个“勾八”,一个“有钱财”。
也是为难你们父母了。
王冉微微张嘴,忍住吐槽冲动。
钱友才继续道,“我们赵巡使啊,平日爱喝点小酒,偶尔误事。加上是子承父业,平日也怎么出过咱这青城,去过最远的地界,也就是百里开外的那木鲁城,所以……”
“钱又才你说谁喝酒误事?!”赵八沟瞪着眼睛,音调拔高。
“哎呦,我说我喝酒误事,我误事。”钱友才连忙俯身,一笑起来,嘴上的羊角胡显得怪异无比。
一番求饶后,他重新看向王冉,“王仙师,您修建剑庙是吧,有中意的地点吗?”
“您是不知道啊,我们青城饱受诡异侵袭,苦不堪言。巡查司日夜奔波,几乎每個人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我听闻剑宗要来青城开设剑庙,当真是等的心急难耐。”
“仙人老爷们不管我们这帮凡人,贱民……也唯有剑宗的仙师们心善,肯顾我等死活。”
说至激动处,钱友才不禁双眸湿润,大为感动。
而赵八沟……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时不时斟满酒水,一饮而尽。
方才还被王冉用剑元把体内的酒气祛除了些,这会脸色又泛起红晕。
“对于剑庙的地址,没有太多要求,距离城池不远,四周环境较为开阔,贴近自然即可。”
王冉微微颔首,目光从二人脸上各自停留片刻,道,“你刚才说的那什么青浔湖听着还不错,地图拿出来我看看。”
“好嘞。”钱友才重新把地图摊开。
青浔湖位于青城北侧,大概八里地,算不上远。
“应当可以。”王冉点点头。
“您觉着可以就好。”钱友才脸上笑容更盛,“剑庙若成,想来我们青城就能得到真正的安宁,真希望能早日见到那一天啊。对了王仙师,敢问剑庙成,是否会有其他剑宗弟子前来镇守剑庙?”
“钱主簿兴许要失望了,暂时不会有其他剑宗弟子。”王冉开口道。
“就这么点人手,搞什么剑庙?呵,可笑,我们青城何须剑庙守护?”一杯接一杯,赵八沟脸色红润,嘟嘟囔囔。
“我看你这厮是真的找死。”一名弟子忍耐不住,即将拔剑被王冉按住。
“仙师莫要生气莫要生气!”钱友才擦擦额头冷汗,“我家赵大人一饮起酒来,当真口无遮拦,我给诸位赔个不是。”
钱友才低眉顺眼,“您看修建剑庙需要多少人手,什么木材。”
“人手多来些木匠即可,木材方面,不用太高档的。”
“好好。”钱友才记在心中,忽而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问道,“需不需要‘打生桩’?”
打生桩??
在建筑工程动工前,把几名活人生生埋葬在土地内,目的是确保工程顺利。
民间说法是当人们在一处地方动土时,便会破坏该处风水,且会触怒该处的冤魂,以至在建造期间发生意外,便衍生出来打生桩。
“懂了,我这就去安排。”见王冉发愣,钱友才心领神会。
“停停,搞什么打生桩,你们巡查司还干这个?”王冉眼神古怪。
“呃……”
“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正常来就好。”王冉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是是,一切按仙师说的算。”
“暂且这般吧,我等先去看看青浔湖环境。”王冉起身。
“仙师我送送您。”
送至巡查司门口,几人腾飞而起,钱友才目送王冉离开。
咕咚、咕咚。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赵八沟晕晕乎乎,醉眼朦胧中,夹杂着一丝痛楚。
“赵大人,人家剑宗门徒,是来救我们青城的,你是想激怒对方,让人家一剑平了我们青城不成?”钱友才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没有转身,沉声问道。
“什么?”赵八沟醉醺醺道。
“赵八沟……”钱友回过神,才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瘫软在椅子上的肥猪。
不,不是一眼。
他越看越来气。
就是这死肥猪,差点把剑宗的门徒给惹怒,找来祸端。
鼾声四起,赵八沟胸膛起起伏伏,睡的香甜。
钱友才缓步靠近,一根银针悄然滑落到他掌心。
唰!
银针极速探出,在针尖即将触及赵八沟眼皮时堪堪停下。
赵八沟吭哧吭哧的呼噜声依旧巨大,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真是个废物东西。”钱友才脖子上肌肤隐隐翻滚,他暗骂一声,向外走去。
他没有发现,一直沉睡着的赵八沟,手心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背后更是冷汗岑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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