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祖父年龄毕竟是大了,如今这是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倒也不好劳烦你在为孙子操心。”
“因此,孙儿才不好劳你大驾而已。”
祖父裴蕴气不打一处来,“我这年纪就算大了?”
“我比那裴矩都还要年轻了几岁,如今他上去能够做什么民曹主事。难道我现在就不如他了吗?”
“不然你也给我一个民曹主事的官职,说不好我做得比他还要好。”
这话可就有点瞎扯淡了。
事实上,祖父裴蕴虽然比裴矩年轻几岁,可祖父裴蕴的身体,还真不一定有人家叔祖裴矩好。
毕竟叔祖裴矩在历史上,哪怕跟随了好几个诸侯,东奔西跑了一生,却也还能活到八十岁呢!
当然,他这个祖父倒也没有机会,经历过时间的考验。
因为在历史上,他的祖父裴蕴经历江都支乱之后,便被宇文化及砍了脑袋,也不知道他自然地活下来,能活到几岁。
“那祖父的意思,就是还想再出仕,做一些事情吗?”
“如此一来的话,孙子倒是能够再为你安排一二,只是怕伤了你的身子。”
裴蕴听到了这个话,也是大喜。
可是他毕竟是长辈,听到孙子这样的话,虽然满心想要答应,但是又始终有些拉不下面子。
“哼,如今好位置都被他们占了,其他的也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位置。”
“祖父可是最有傲气的,位置太低了我也干不了,你就不用劝我了。”
说着这个话,可是裴蕴又拿眼睛去偷瞄裴璟,其中的含义,倒也是十分明显的。
祖父裴蕴就想看一看,这孙子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按理说,孙子给他位置,也不会很差吧!
怎么说大家也是亲祖孙,总比裴矩那个所谓的叔祖,血缘近了不知道多少。
秦王殿下裴璟亲切地拉起老祖父的手,说道“那可不一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祖父你不是擅长整治贪官污吏,巡阅地方安定诸郡吗?”
“孙子这里正好有一个适合你的位置。”
“孙子麾下的地盘也是越来越大了,并且现在天下大乱,各地的太守却都不太安定,不少还是包藏祸心的。”
“这让孙儿的心里十分的不安稳,所以我想上表朝廷推荐一个人,担任幽州刺史的位置。”
“让这人负责帮我巡阅地方,监察贪官污吏,清除包藏祸心的贼官。”
“只是此事,需要东奔西走的,不知道祖父,你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啊?”
哪知秦王殿下裴璟的这个话还没说完,祖父裴蕴已经跳起来了。
“吃得消,怎么吃不消,不信你问一下你的父亲和叔父,我如今还开的硬弓,食得斗米。”
“说不好,这一两年我还能再给你增加一个叔父,如何吃不消?”
说着说着,祖父裴蕴也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又有些害怕孙子看轻了他。
为了维护自己作为祖父的尊严,祖父裴蕴就又是说道“虽然祖父如今的年龄是大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关系到你的大业。”
“自家的事情,自家人都不帮忙看着,难道还要靠外人吗?”
“既然有那么重要的位置,祖父我又有那么高的才能。”
“那祖父便舍了这副老骨头,再为你多看几年的家,那又如何?
说着,他有些期待的看着孙子裴璟,就害怕裴璟一个不小心就反口了。
那知裴璟听了这话,也没有在拿他祖父开刷。
当即裴璟说道“那既然如此,祖父你稍微休息几天,等到新的官署落成,你便可以去上任了。”
祖父裴蕴有些着急了,说道“怎么官署还没有落成呢?”
裴璟也是感到有些好笑,以前可是没有设立有幽州刺史那个位置。
这本就是为了让他祖父有人活干,才特意重启出来的一个职位。
所谓的官署,那也是找了个宅子改的,总得改几天。
他得跟裴蕴说清楚了这里面的事情。
祖父裴蕴却感到有些迫不及待,说道“既然这个官职已经许给你的祖父我了,那么祖父就必须要对此事上心。”
“这官署没有建成,那也不打紧,祖父到时候亲自去看一看,监督官署建造。”
“你们这些孩子啊!经验还是不够,不能够老是相信下面的人。”
“依祖父看,这件事情还是要有一个老手盯着才好,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做事。”
“这样修成的官宅也才不会太差,平白丢了你的面子。”
裴璟想要告诉祖父裴蕴,他已经派了专门的人,去督造官署。
并且,他派出的人也颇为得力,完全没必要祖父亲自去看。
但是裴璟看到祖父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也知道对方这段时间也是憋坏了。
他喜欢去亲自监工,那便由着他去吧!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祖父了。”
祖父裴蕴满脸的笑容,摆着手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能者多劳嘛!”
祖父裴蕴心里想的却是,幽州刺史可比什么民曹主事好听多了。
嘿嘿,到头来,他还是比他那个族兄裴矩强了。
说着,祖父裴蕴又拿起了,刚才已经扔下的饭碗,递给了身边的仆役。
“再给我添一碗的饭。”
当他回过头来,看到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那调侃的眼神,当场也是闹了个大脸红。
祖父裴蕴连忙解释道“我看见这些新上的饭菜,倒是颇有食欲。”
“如今天色尚早,多吃一点,免得晚上饿了,还得劳烦下人啊!”
旁边的裴爽。此时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儿子,说道“璟儿,你祖父一把老骨头都派上用场了,你的父亲我如今,可还是闲得慌。”
“如今你已经贵为秦王了。麾下也有那么多个郡,幽州军更是强盛无比。”
“你为何不考虑给你的父亲,也安排一个官位呢?”
“为父也不用像你的祖父那么高的官职,甚至也不需要什么六曹主事的位置,但便是给我个一郡太守,我也是能做的。”
裴璟自然是装作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仍远是低头吃着饭。
那边的祖父裴蕴,已经是瞪了一眼裴爽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嘴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你有个屁的才华,一天到晚只会斗鸡遛狗,流连青楼楚馆,我早就已经看你不顺眼了,我看你就是讨打。”
老父亲一说话,裴爽腿脚就发软。
他心里也是一阵委屈,但是又不敢反驳裴蕴的话,只能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裴璟吃完饭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现在马上就要进行战争了,他身上的事情也不少。
第二天,方才五更。
裴蕴已经醒了过来。
其实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第四次醒来了。
一个晚上的,他都没有睡好。
裴蕴实在是过于兴奋,哪怕他以前贵为御史大夫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可是如今再说家里把赋闲了一年半载之后,他方才明白,手上有个官位,有点事情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来人,侍候我穿衣。”
等到天亮了,裴蕴要去寻新修建的官署,看那帮人把他这幽州刺史的官属修的怎么样。
“我不能让他们瞎来。”裴蕴喃喃地说道。
像裴蕴这种大户人家,房间外都是有下人守夜的,就是要等着主人有什么需求,好连忙上前侍候着。
他们也没想到,这裴蕴一把年纪了,竟然这精力比她们还要旺盛。
他们连忙侍候裴蕴穿衣打扮。
天色方才矇矇亮。
裴蕴已经坐好了马车,直往那个裴璟跟他说好的官署赶去。
谁知道等他赶到之后,工人们都还没开始干活呢!
而裴璟处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之后,便又把他的重心,放到了跟窦建德作战,这一个事情上面。
他已经收到窦建德方面探子发来的情报,窦建德已经集中了十万军队,开始起兵了。
但是裴璟没有着急,他在等。
他要等窦建德进入河间郡,向河间郡城挺进再说。
到那个时候,裴璟借助麾下骑兵的机动性,就可以把窦建德缠得死死了。
三万骑兵移动起来,声势还是太大了。
裴璟也不确定,他们还会不会被窦建德的探子发现。
所以他必须要窦建德就算发现了三万幽州军骑兵,他们也不够时间跑。
终于,在窦建德进入了河间郡,并且攻下了好多座城池之后,裴璟知道时机终于到了。
裴璟便也集合起了他的三万精锐骑兵,开始秘密南下。
他们尽量避开,尽量避开常识。利用骑兵行军快速南下到达了楼层。
而此时的窦建德率领的军队,也一路高歌猛进。
他们此战可谓是平平安安,窦建德派出的斥候,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敌军的踪迹。
一路之上。
他们遇到的所有河间郡城池,都因为兵力不足,根本不敢对他们做出任何抵抗的行为。
窦建德率领的军队,越来越靠近河间郡的郡城了。
这一次他倾巢而出,率领着了麾下总共十万的军队。
这一场仗如果得胜的话,他窦建德的前途就是一片宽广。
他占领了河间郡之后,还可以趁势占领涿郡,甚至继续北上占据辽水,抵御裴璟率领的军队。
战争的顺利,让窦建德已经感觉到,裴璟注定要败在他的麾下了。
他之前已经打败了名闻天下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如今他在打败天下闻名的裴璟。
他窦建德的威望,将会达到顶峰。
窦建德打算在统一了河北之后,继续马踏天下,将梦想变成现实。
他也不会再甘心,做一个小小的长乐王了,他要做皇帝,那才是真正的长乐。
可是窦建德慢慢地,往河间郡的郡城进发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慢慢的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见便觉得情况有些诡异,但是他始终都没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秦王裴璟的本事,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吗?
对方真的没有料到,他会借着幽州空虚的机会,进攻幽州吗?
如今窦建德距离河间郡的郡城,距离不过只有五十里了。
他终于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也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前,窦建德派出的探子,一直跟他们说,裴璟的军队已经北上了。
后来那些探子,更是跟他说,如今窦红线就在涿郡。
他后续派出保护窦红线的护卫,也都赶到了涿郡。
根据他们发回来的鹰信,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他的女儿红线。
并且,他们声称,他们已经把窦红线保护了起来。
但窦建德觉得有一个地方,实在有些诡异。
那就是他收到所有的鹰信,都不是窦红线写的。
哪怕后来窦建德派去的人,找到了窦红线,但窦红线也没有给他写过一个字。
问题是事到如今,窦建德已经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他已经率领了所有军队来到这里了。
窦建德可以半途而归,但如果他这样做的话,对他的威望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世人就会说,窦建德也不过就是那么个玩意儿。
人家裴璟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北上了,后方也是一阵空虚。
就这种情况之下,他窦建德竟然都不敢,去摸一摸对方的屁股。
可若是窦建德继续往前走的话,他心里又始终有些不安了。
大将王伏宝看到窦建德一脸沉重的样子,也感觉到有些好奇。
怎么他们现在高歌凯进,窦建德反倒摆出这样的一副脸孔。
窦建德跟王伏宝关系非常好,向来与兄弟相称。
见到王伏宝发问,窦建德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怎么我派到涿郡去的探子,一直都说红线就在涿郡,但是却没见红线写回来只字片言?”
王伏宝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王,你这就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可能红线现在还在跟你怄着气,这才不愿意写信跟你认错呢!”
“你又何必想那么多。”
“大王,你就算想念红线,那也不要紧,等我们把琢郡打下来之后,不就可以见到她了吗?”
“到时候您就委屈一下,给红线认个错,起码把这个事情圆过去了。”
窦建德想了想,也承认王伏宝说得,可能是有道理的。
但是他心中,始终觉得不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