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渐毫不顾忌那九条已经可以与他打得有来有回的蛟龙,手中的昆古尼尔就像是从某棵古树上随手撅断的枝条,再给它装上极其简陋的枪头,比原始人打野牛用的梭镖好不了多少,却泛着某种可怖的金色光芒。
枯枝表面的光芒如同呼吸那样时涨时落,冉冉上升。
这柄枯枝做成的长枪之中也是有些活灵的,它是一柄活的长枪,却又蕴含着最深刻的“死”之意念。
神圣之枪“昆古尼尔”,在神话中,由侏儒打造,枪柄是世界树的枝条。这支枪最可怕的一点是它“绝对命中”,它脱手的那一刻,目标就已经死了,这是被命运锁定的。因此这柄枪又被称为“大神宣言”,使用它,等若直接宣布敌人的死亡。
陈鸿渐的手臂缓缓地打开,就像一张硬弓被拉开。
命运的白色丝线悄然向塞德娜笼罩而去,而就在丝线触及塞德娜的一瞬间,祂的心脏忽然一颤,那是被锁定的感觉,命运的丝线已经缠绕住了祂的心脏。
都说自古枪兵幸运e,据说这都是由于某个赵姓男子在长坂坡对某曹姓男子七进七出却毫发未损导致透支了所有枪兵的幸运值。
当然了,如果你足够强大也可以克服幸运值的问题,比如一个枪兵与另一个武器自带自瞄效果的枪兵战斗的情况下。
那支神话中的命运之枪已经蓄势待发,命运之枪昆古尼尔上翻动着死亡的黑色气息。陈鸿渐甩动着持枪的右臂,昆古尼尔脱手而出,翻滚着飞向划破空气,闪烁着紫黑色的流光。它的速度并不快,在天空中划出巨大的抛物线,陈鸿渐甚至可以看见隐约的白色丝线连接着枪尖和塞德娜的心脏。如此一支恐怖的武器,飞行起来却是寂静无声的,像是雨夜中迷路的鸟儿。
金黄色的枪尖与那一柄巨大的千棘刺之枪撞击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绣花针撞上了一根木棍。但那根“绣花针”却一点点破开了那根“木棍”,再生金属和利维坦、贝希摩斯的一根骨头制成的炼金长枪被一点点破坏、断裂。
因为昆古尼尔代表了“死亡”的意志,它经过的轨迹上元素都会主动避开与它的接触,附着在千棘刺之枪的水元素迅速枯竭流失,“死亡”仿佛一道旨意,随着那支枪下达和蔓延。
而且,尤其是在有场外援助的情况下,也许这点幸运值的比拼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芬里厄振翅飞上天空,那庞大的体型并没有对祂的飞行速度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那巨大的膜翼在地面扇起一阵狂风和雪花,
芬里厄一巴掌拍在了一头黑色的蛟龙身上,直接将它的头部拍爆。
第一次体会这样恐惧的纯力量的九条蛟龙几乎是被芬里厄一巴掌一条清理着,陈鸿渐也再无后顾之忧。
轰!
千棘刺之枪轰然炸裂,暗金色的枪身崩裂,枪身的残骸和碎屑飞溅,剧烈的爆炸震飞了塞德娜,但那柄命运之枪却依旧直奔祂的心脏!
噗呲!
昆古尼尔还没到,从枪尖上散发出来来的锐气就已经破开了塞德娜体表外的一块块鳞片。昆古尼尔一毫米一毫米地推进,白色的鳞甲彻底炸裂,露出了那洁白无瑕的身躯。
但那洁白无瑕只持续了一刹那,因为下一刻塞德娜的身躯便开始碳化变黑。金色的枪尖刺入了祂的身体,贯穿祂的心脏,枪头从后背钻出。
“不!不!不!”
西拉怒号着,祂能感觉到塞德娜体内的生命里正在一点一点被昆古尼尔吸噬,祂正在迈向死亡!
祂痛恨亲妹妹和外人一起背着自己反叛自己的父亲,可那毕竟是与祂一同出生在王座上的双生子,是祂除了父亲尼德霍格以外最爱的妹妹!
祂冲向了塞德娜,却被夏弥拦截下来。
陈鸿渐没有去管生机在一点点流逝的塞德娜,转过身去帮芬里厄对付那剩余的几条蛟龙。纯粹的火元素汇聚在陈鸿渐的拳头上,那裹挟着火元素的拳头砸在一条黑色蛟龙的身上,火元素与水元素接触发出滋滋的响声,那颗黑色的头颅直接被火元素瞬间蒸发殆尽。
塞德娜看着那九条蛟龙在芬里厄和陈鸿渐的合力下迅速被暴力灭杀,浑浊的目光变得愈发黯淡,几乎失去了光芒。忽然,塞德娜黯淡的双目亮了一下,祂想到了一件事。
“呵呵哈哈哈一切还没有结束”
塞德娜将利爪刺入自己那正在一点点扩散碳化面积的身躯,沾了些从体内流出来的鲜血,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以龙血在自己的娇躯上书写着什么。
“以我的血肉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
塞德娜淡淡地呢喃着,看上去十分平静,如果忽视祂手中握着的那颗还在跳动的血淋淋的心脏,似乎献祭血肉的话语只是一句玩笑话。
灿金色的光芒闪动着,塞德娜的气息变得愈发虚弱和萎靡,还未碳化的龙皮开始变得干瘪,龙鳞开始掉落粉化,那身躯也如同缩水了一般开始急剧缩减着,那是体内血肉快速消失的表现。
塞德娜身躯上残存的龙皮和龙鳞也粉化消失了,最终蜕变为一具十字形的古铜色骸骨。
这是一场献祭,塞德娜献祭得太快了。
祂献祭了自己的血肉,灵魂依旧回到了那具十字形的古铜色骸骨之中,将那具骸骨转化为了龙骨十字。只献祭血肉只需要短短数秒的时间,没有人来得及打断塞德娜的行为,也正是因为如此,祂才只献祭了自己的血肉。
没有人知道塞德娜将自己的血肉转化为的力量献祭给了谁。
最可能的西拉看上去气息除了多了一抹疯狂之意以外一如先前,并不像是得到了塞德娜的力量的样子。不然得到了塞德娜献祭的那部分力量的祂至少可以得到龙躯。
突然,一阵响彻天地的咆哮声从地面上传来,是那九条言灵九婴凝聚的水元素转化而成的蛟龙。只不过它们的样貌与方才截然不同。那原本没有鳞片覆盖如同蛇一般光滑的躯体上多了一层细致紧密的鳞片。而它们额头上原本只是微微凸起的角质也化为了两根长长的角,一如神话中渡过雷劫的蛟龙。
“该死!”
一道叱骂声在路明非的脑中响起,那是与他融合的路鸣泽的意识在说话。
似乎是觉察到了路明非的疑惑,路鸣泽解释道:“塞德娜将自己的血肉献祭给了这座言灵九婴所化的蛟龙。原本光凭利维坦、贝希摩斯、席兹和海德拉这些祭品,言灵九婴的威力最多也就是和当初全盛时期的白王伊邪那美大致相当。但毕竟分散成了九份,而且那九条蛟龙并没有真正继承利维坦、贝希摩斯、席兹和海德拉这些祭品的精神和意志,根本不会战斗,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实际上距离全盛时期的白王伊邪那美还差了很大一段距离。”
“但塞德娜献祭以后,这九条蛟龙光凭力量都已经超越了当初全盛时期的白王伊邪那美,直逼当年战败白王勉强战平黑皇帝尼德霍格的奥丁,纵然没有战斗经验也和白王伊邪那美大致相当了。”
“哥哥,这次你真的要准备跑路了。”
路鸣泽凝重的语气让路明非一颤,看向天空中的九条蛟龙。
那九条蛟龙从口中喷吐出黑色的水流和赤色的火焰,芬里厄挡在了首当其冲的陈鸿渐面前,但那剧毒的黑色水流竟然腐蚀了芬里厄身上的青灰色鳞片,就像被泼了浓硫酸一样滋滋作响,还冒出阵阵黑色的烟雾。
“嗷!”
芬里厄痛吟着,凝聚着地元素在体表外覆盖上一层岩石制成的贴身甲胄,依旧挡在了陈鸿渐的面前。令人惊奇的是陈鸿渐竟然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为他抵挡伤害的芬里厄脸上那狰狞而痛苦的表情。
夏弥瞥了一眼西拉,见西拉看着那在天空中咆哮的九条蛟龙,背后膜翼振动来到了陈鸿渐的身边。她刚想问陈鸿渐发生了什么,却见陈鸿渐双目失神,眼神空洞,就像是失去了神志一般。
夏弥将额头抵在陈鸿渐额头上,作为四大君主的双生子中唯一对灵魂和精神有深入研究的夏弥将自己的精神探入了陈鸿渐的精神世界之中。
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无论是人类还是龙类,灵魂相较于躯体永远都是最为脆弱的。哪怕是初代种的灵魂也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而遭受重创,至今为止只有小学生智商的芬里厄就是典型。祂只是因为躯体遭受重创导致伤到了灵魂,而夏弥这种将精神探入他人精神世界的行为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头在枪林弹雨枪林弹雨之中探路。
但夏弥却毫不担心自己的精神会被陈鸿渐所伤,放心大胆地探查着,却并未找到陈鸿渐灵魂的踪迹。
这是极其不寻常的事情,因为只要没死,任何生物的灵魂都会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游走,绝不可能突然消失不见。
夏弥焦急地寻找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和踪迹。但芬里厄还要替他们承受伤害,至少当下绝不是适合寻找陈鸿渐灵魂的时机。
夏弥伸出手,一把将陈鸿渐拦腰抱起,俯冲而下落在地面上。
而此刻的陈鸿渐,却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飘荡着,那微微失重的感觉令他确定自己是在水里漂浮着。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光从天顶照下,那里亮着唯一的一颗星。
舒缓的潮声传入耳中,那颗唯一的星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准确地说是天穹以那颗星星为中心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它是赤金色的,边缘带着明亮的火光,瞳孔深处转动着复杂的花纹。
那只赤金色眼睛中传出的光芒照亮了陈鸿渐所处的区域,舒缓的潮声传入耳中,陈鸿渐的身躯漂浮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上,海水温暖而且温柔地起伏着,像是婴儿的摇篮。
陈鸿渐和那只巨大的眼睛对视着,那只眼睛也沉默地凝视着他,就像是猎人在野外遇见了黑熊,双方都没有发起进攻,只是隔着灌木丛长久地凝视彼此,而后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双方都在审视对方,试图分出谁是来狩猎的,是成为敌人还是成为朋友。
片刻之后数不清的眼睛在天空里睁开,有大有小,陈鸿渐似乎能看出它们有的是少年有的是老人,有的眼睛婉约灵动像是少女,有的眼睛修长妩媚透出些许魅惑的气息。无数只眼睛组成了巨大的花鬘般的图案,布满整个天空,空隙之中又有更小的眼睛睁开。这一幕要是密集恐惧症的患者看到已经会起鸡皮疙瘩。
天空里回荡着巨大的声响,像是千万人在同声说话。
“你准备好了么,陈鸿渐。”巨大的白色眼睛发出的声音在天海之间回响着。
“准备好什么?”
陈鸿渐漂浮在水面上,慵懒而不屑地反问道。
“准备好付出代价,使用这份力量的代价。”眼睛发出的声音清润得像个少年人,却又透着阅尽沧桑的冷漠与寡淡。
“不知道是什么代价呢?”
“每个人要付出的代价都不同,或是失去一天的生命,又或许失去一年的生命,也可能是彻底失去这条生命。”
陈鸿渐微微蹙眉,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我的命就在我身上,想拿走或者能拿走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不,平庸的生命对我毫无价值,使用这份力量的代价准确来说是先要在这里接受最终的拷问,然后我根据你的回答对你的生命进行估值,从而确定你需要付出多少生命才可以使用它。”巨大眼睛悠悠悠悠道,“生命一文不值哪怕失去了生命也不够作为使用这份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的家伙,不仅无法使用这份力量,他们的意识将会被困在这片海上,直到我的意识和力量彻底崩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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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最近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可能还是太累了,虽然比完赛了但依旧每天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