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飞升之前,因为预见到此举将对蓝星主世界造成的深远影响,从上到下,但凡知此内情者,从官方到民间,各种讨论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而炎夏中枢也就几个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哪怕到了大飞升来临那一刻,&nbp;&nbp;这种争论都还在继续。
其中一个问题就是炎夏神道。
炎夏神道的本质,乃是炎夏人道的某种力量具现,炎夏神道的发展是随着随着炎夏人道的整体进步而一起进步的。
两者实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只要炎夏人道不止步,炎夏神道的脚步也不会停。
通过长达两百年的持续完善和运作,再加上此方世界“人为自然立法”这个特殊规则,现在的炎夏神道比姜不苦草创构建之时已经成长了太多,从一件“坯”渐渐成长为“器”。
并且,&nbp;&nbp;随着无数参与者的共同“打磨”,&nbp;&nbp;渐渐去了生涩斧凿之气,&nbp;&nbp;愈发有种浑然天成之意——此界规则,天生就该有炎夏神道,炎夏神道,本来就该如此模样。
加上个体的修行成长要受到世界极限的限制,而神道神祇因为与世界更相合,“绑定”更深,若有必要,可借世界的力量为自己的力量,极限爆发,战力稳稳超过个体的极限输出。
不过,神道神祇也因这个特点,灵活性上差了很多,只能在划定的区域内强横,超出这个区域就抓瞎了。
再加上力量到达这个层次的神祇只是少数,&nbp;&nbp;更多的还是元婴境甚至金丹层次的水准。
而元婴、元神修者的数量已经进入以亿为单位的时代,数量远超同层次的神祇。
一边数量多,顶级战力也不弱,一边数量相对稳定,&nbp;&nbp;限制也多,但少数顶级强者的力量完胜另一方,这就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本来也是炎夏中枢不知经过多少次精心微调后给炎夏装上的两条腿,一主攻,一主守,神道仙道,齐头并进。
而以炎夏在蓝星的地位,这两条腿既然给炎夏装上了,自然也就给蓝星装上了。
可随着大飞升计划到来,炎夏瘸了。
自此以后,修行者在蓝星的最强力量只能是金丹境,可神祇因为其特殊性是走不了的,飞升计划从来就没有将祂们囊括其中。
原本神道仙道两头大,自此以后就是神道一家独大,这已经是后飞升时代摆在全蓝星面前的客观事实。
由此,便诞生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论调。
既然神道一家独大,而神道的本质也是人道,大家本就是一家,那就干脆更直接点,&nbp;&nbp;原本神祇们是不管红尘事的,现在就给他们加个担子,把这一摊事也管起来。
对神祇来说,并不存在管不过来这回事,只要神智不灭,祂们永远精力充沛,便是不能一步到位让神祇来当人间的官,也可以类似“守护神”“人间国师”这种“客卿顾问”身份参与其中。
其中的好处,多到数不完,最击中当时人心的一点,就是只要这个方向确立,就不愁元婴境以上修者飞升后蓝星现世的格局稳定问题了。
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城有城隍,村有土地,这就是一张全天候无死角的天罗地网,任何不安分的心思在这种局面下都得乖乖收起来,谁敢趁着新老交替这个窗口期搞事,都不可能得逞——甚至当他们还没展开行动,只是起心动念之际,就暴露了所有。
这种观点在炎夏境内的拥趸算是少的,真的全民用脚往这边投票的,乃是三真神阵营的民众。
而另一个与之针锋相对的观点就是,在此之前,神祇虽然也受着许多限制,但偶尔托个梦啦,与看得顺眼或相熟的人间好友亲朋耍子闲聚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干涉人间运转,神祇的行动也是比较自由的。
可在此之后,就必须严格执行“人的归人、神的归神”。
炎夏神道体系必须更加严格的自控自管,不说彻底禁绝与人世的联系,但是所有联系都必须是经过严格流程的,而不能私相往来。
至于另一方诘难“若没有强力神祇坐镇,大家都飞升离开后产生大范围骚动怎么办”,根本就不屑于正面评论。
至于理由,只有一个:神道参与人世越深,便越会限制人道自身的发展。
有了神道的深度参与,或许能让整个蓝星更加和谐,更容易管理,但神道的本质是人道,直接用神道管理人道,就像是一个永无休止的吞尾蛇环,仿佛一个永动机,可当这环形成那一刻,便拒绝了任何变化和增量的可能。
这个争论直接“上达天听”,炎夏神龙出面,这才将这个问题摆平,奠定了后飞升时代的全球基本格局。
从此以后,神祇仿佛在炎夏现世绝迹,至于神道体系的根基,香火祭祀则变成一种特殊的祭礼仪式,在家为私祭,私祭是自由的,无论是祭祀先人还是祭祀其他你认为值得祭祀之人都行,在外则为公祭,公祭对象必须正规合法,再加上其他种种规定,以此确保神道根基不乱,而神祇本身则开始更进一步淡化。
但这种淡化也不是完全消失不见,在必要的时候,神祇也会立刻出现,这就是一柄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来的无形利剑。
比如因人为或者意外导致剧烈惨重事故的发生;
比如对山洪地震之类自然灾害的预警;
比如有人违背了神道禁令。
神道禁令的内容并不多,都很简单。
其中一条就是严禁修行者或别的什么人用非自然的方式拔高一个人的寿命。
这条禁令其实与人的朴素情感有些相冲突。
有不少踏上修行之路的人,看着逐渐年迈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父母家人,总会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但因为这条禁令,让他们能做的非常有限。
对此,神道司也有解释,说这些方法基本都已透支生命灵性为代价,凡是用了这些方法的人,当他们死去的时候,要么变成残缺不全的残疾鬼,要么变成痴呆傻鬼,要么连鬼都没得做,原地消散。
对于炎夏人道而言,这就是挖墙脚行为。
哪怕你说“我愿意”都是不行的。
现世的法律禁止了个人对自己身体的完全处置权,而神道禁令则更进一步禁止了个人对自己灵魂的完全处置权。
因为神道禁令的颁布,炎夏内部便有了这么一个笑话:“假如你想把灵魂交易给魔鬼,那么,恭喜你,这个交易注定不会成功,你的灵魂必会在交易成功的前一刻得到妥善处置,非常非常妥善!”
最开始,众人听了郑校长的话,立刻便想到了这一点。
可很快,他们就产生了怀疑。
他们相信,哪怕李老祖神通广大,也不敢违背有着炎夏神龙背书的神道禁令。
可是,据他们了解,普通人提升寿命的方法,真的不多,而且效果都非常有限,绝不可能让一个最多只能活两甲子的普通人达到堪比筑基修士的寿命。
众人纷纷疑惑的看向郑校长。
郑校长笑道:
“你们难道忘了,李老祖可是第一个明确提出元神造化这一概念之人!
现在应用到方方面面的点灵一道,她也是开创者。
其他人或许不能用‘自然’的方式讲一个寿命本到极限之人再往上拔高一截,可对她来说,却也没有那么难。
不过,饶是以她之能,现在也到了极限的极限,根据我们这次打探到的消息,那位师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此刻,等候众人个个脸上都冒着精光。
“走,咱们去看望一下师!”
……
此刻,就在距此不远的鸡公山寺。
原本因为新建各种建筑材料还没经过岁月和佛法的洗礼,看上去与其说是座寺庙,更像是一处休闲玩耍的公园,可现在,经过百多年的沉淀,确确实实透露着宁静淡雅的意味。
此刻,相较于其他时候,寺庙的氛围更安静些,偶有僧众走过,也是低头静默不语,却也没有显得过分悲戚,以他们的境界,虽不能将生老病死当成寻常事,但也已明了,这是每个生命都免不了必有的一遭。
有生就有灭,譬如花开花谢,花谢可以伤感,却也不必过分感伤。
一间幽静的禅房内。
一个身形伛偻干枯到了极致,与其说是个活人,更像是具干尸的老者盘坐在床上。
他深陷的眼窝里,却是一双黑白分明,如赤子孩童般纯真的双目。
他一点没有将死的苦恼悲哀,眼神中反倒是显出些许无奈,看着还在倔强的往他身上“指指点点”的少女,缓缓开口,嗓音沙哑无比的道:
“没办法了,已经到极限了,别再试了……你还是放我走吧。”
李潇潇却瞪眼不满道:
“你说到极限就到极限了?我分明感觉到在你脊髓和脑髓深处还有些许顽固的生机潜藏,要是能把它们全都激发出来,我包你至少再活一甲子!”
老和尚心中苦笑,他真的很想说,我不需要。
可惜,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不知道几次,可李潇潇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特别是在这方面,从来不听他的意见的。
其他人想要提升普通人的寿命,不仅方法不多,而且都很难,要么是所需钱财极大,要么做起来非常复杂,不是一般低层次修者能够完成的,所以,每一次提升都不容易。
可这在李潇潇这里不成立。
她能够很简单的解决这个问题,伸一根手指,在老和尚身上点一下就好。
比药到病除还夸张,因为连药都没有。
唯一的代价就是她手指点过的地方,前一刻还鲜活健康、看上去多汁多水的部位,立刻就变成了宛如风干的尸体,就剩一点皮包骨。
对此,老和尚立刻惊慌失措。
平日里天塌不惊的老人家那次真的动了真火,他不是为自己,而是担心李潇潇做这一切触犯了神道禁令,他自己可以洒脱的走,可却绝不愿看到李潇潇也被自己“打包带走”。
当时李潇潇就笑着安慰他,解释道:
“慌什么,我这可是正经备注登记过的正经手法。
在我这一指之下,你的血肉和其中犹还蕴含的生机化作柴薪,成为一种极特殊的生命能源,供你继续活下去。
这种方法对你的灵魂不会有丝毫损伤,反倒有无穷益处!
你可以理解成将身体本身也变成了继续活下去的养料和本钱。”
老和尚惊道:“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法子更邪性了?”
李潇潇道:
“邪性或许有点,可正经也是正经的!对灵魂有益无害呢,用了我这指法,死后不仅不会缺胳膊少腿,品质还会更好更强!”
说到这她还遗憾的叹气道:“若非我这指法要求太高,入门太难,就我这一指就能在开创一条不啻于点灵一道的正道出来你信不信?”
所以,她这指法看着虽然邪性,随着她一指指的点下去,老和尚一点点变成“全·干尸”,但方法本身确实没什么可说道的。
可他无所谓,其他人有所谓啊。
特别是他“普法”是主要面对的受众都是阅历学识都不算高的老人,他以这幅尊荣见人,怕不是在开口普法之前就要吓死一大片。
为此,他不得不减少公开普法的次数,将更多时间用在闭门整理历代佛道经典上。
到了他这层次,天变后发生的三次佛道巨变他都非常清楚其中始末,每一次大变,便意味着所有佛道经典和佛道传说都要经过一个特定的“筛子”,强制改版。
对于这种时代大势没什么可说的,但他却发现或许是因为当时众心惶惶的缘故,很多僧众身在局中反倒看不清楚,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哪怕参与经典修订的,也都有些强摁扭头喝水的味道,或许还有时间仓促,他们对改版后的佛道并没有深刻的理解,算是“硬着陆”,值得商榷的地方很多很多。
他便利用这多出来的生命对这些典籍文献进行删改润色,在确保不违背指导方针的情况下佛味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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