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惊讶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心里不乐意了,他故意往他跟前一站,像面厚实的大墙挡住了此人的去路。
“你是谁?说话如此无礼。”
“你又是何人?我认识初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话落,一条粗壮的胳膊轻而易举把桑格推开了,桑格面子上挂不住,正欲发火,初七从里屋露了脸,一见来者顿时兴奋起来。
“哎呀!阿囡,怎么是你?!”她两三步跳到谢阿囡跟前,欣喜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击了下他的胸口,“才半年多没见你又壮实了。”
谢阿囡呲起大白牙,笑道“那可不?对了,你嫂子怀上了,我都快要当爹了!”
“真的呀!恭喜恭喜!快,桑格,慧静,都到里面坐吧,这位是我大哥谢阿囡。”
初七开心地招呼着,而桑格却不动,似乎是被谢阿囡那副嚣张模样给气到了。
初七见之连忙拽上他胳膊与谢阿囡说“阿囡,这是我的护卫桑格,可厉害了,一路都是他来保护我。”
“原来是自己人呀,不好意思,刚才粗鲁了些,请多担待。”说着,谢阿囡放下酒坛,恭敬地施了个礼。
桑格气消了,面子也攒到了,不禁笑逐颜开,争抢着替谢阿囡帮了坛酒进去。
“我也误会,以为是来寻仇的,哈哈哈哈……”
初七汗颜,好歹自个儿也算个乖巧人物,到桑格嘴里就跟江洋大盗似的,她不禁翻他个白眼,目光触及谢阿囡时,立马弯眉笑了起来。
“大哥,今日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去弄几个好菜。”说罢,初七就跑了出去,买回面片、羊肉、鱼脍,还替慧静带了点枇杷。
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谢阿囡不知初七与李商去了长安,只以为她去远处做买卖了,于是就说“今日是我听三郎说起你买了批酒,正好,这次我帮三郎去物色货品,也得了几坛好酒,快来尝尝是你的酒好还是我的酒好。”
说着,谢阿囡当着众人的面掀开酒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桑格闭着眼拼命嗅着这酒,连忙说道“香气醇厚,一闻就是好酒!”
“来来,倒上一碗尝尝。”
谢阿囡往桑格怀里塞上酒碗,两人各自斟满一大碗酒,“咣”地撞了个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好酒!”桑格喝得兴奋了,大手一拍桌案,又给自己倒了碗。
看他喝得这么急,初七不由皱起眉头,说“慢点儿,待会儿还要布置咱们的商行呢。”
“商行?什么商行呀?”谢阿囡刚来,显然不知道初七打算自立门户的事,初七也不遮掩,开开心心地捧出金字招牌。
“这是我的商行就叫‘柒’,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同行啦。”
“嘶……看不出来啊,这才多久,我们初七就有出息了!来,无论如何都干了这碗酒,就当为兄敬你!”话音刚落,谢阿囡就把酒奉上,初七不好推辞也就学着他们的模样,豪爽地牛饮起来,酒滴得满下巴都是。
喝过之后,初七也忍不住惊呼一声“好酒!”,而后脑中灵光一现,想这酒配牦牛宝岂不是正好?
由于阿柔送的酒奶味重,酒味轻,盖不住牦牛宝的腥气,而这个酒就不同了,酒味极重,入口烈,说不定能掩住牦牛宝的腥味儿呢?
说着,初七立马抢下半坛,与谢阿囡说道“等等,这半坛先给我,让我腌样东西。”
她拿出半根牦牛宝塞到坛子里,再拿酒塞封得严严实实。谢阿囡不明所以然,摸着脑袋问“这是啥玩意儿呀?”
“这是我赚钱的玩意儿,发财就靠它了!”
初七胸有成竹,接着她又拿出阿柔送的酒款待谢阿囡,图门部族的酒市面罕见,谢阿囡有些喝不惯,只道“咱们这里的人都喜欢烈酒,这酒味儿不够。”
桑格听后不服气,说“这酒后劲可足呢,不信你等着。”
这话说了没多久,谢阿囡和桑格又拼起酒量来,越喝越热,越热越想脱,不一会儿两个人光起膀子划拳喝酒,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
初七觉得他俩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干脆就在铺里搭了小榻让两人歇息,自个儿回房里研究牦牛宝去了。
之前酿的酒铁定不能喝,倒了又分外可惜,初七想要不然假装不知道,给谢惟送上一壶,让他尝尝这腥骚味儿。
想着,她狡黠地笑了起来,刚准备行凶,忽然发觉哪里不对劲,这谢阿囡怎么会来得这么巧,还送上如此浓烈的酒,莫非是谢惟料到她酿酒失败,故意让谢阿囡来解这个困局?
嘶……谢惟没有这么厉害吧?他真能料事如神?可谢阿囡出现得也太巧了,还捎来两坛子酒。
思前想后,初七缩回了罪恶的小手,决定还是不要得罪谢惟,以她目前的小身板,他轻轻一弹指,就能把她给弹飞了,同时她又不想倚靠着他,万一哪天又被他给骗了朝谁说理去?
初七把她与谢惟的帐算得明明白白,打算待商行开出来后就与他泾渭分明,虽然她想得很美,但事与愿违,到了次日,谢惟就登门拜访,还十分正式的派了帖子。
初七拿到帖子纠结半天,就凭她这小铺面还需要管家引路吗?直接来不就成了。正当想着,谢惟的礼担就热热闹闹地送了上来,上书四个大字“开门大吉”,还贴了一对财神像,“吉利”得让初七都不好意思退回去,毕竟做买卖的,谁会把进门的“财神爷”送出去呀。
既然谢惟送礼,初七也得回礼。
商行也分个三六九等,谢氏无疑是排第一,初七就按着商行的规矩来,带着回礼去见三郎,路上还得拿出点阵势,敲打敲打另几个商户,告诉他们我,初七,背后也是有人的,别来欺负我!
这一来一回的莫名其妙地又欠了谢惟个大人情。
初七熟门熟路地摸入谢惟书庐,秦公就站在阶下像是等候多时,这位慈眉善目的老翁见到她格外亲切,依然称呼她为“殿下。”
嘶……怎么回事?公主她早就不当了呀。
初七不好意思说,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秦公多礼了,叫我初七就成。”
秦公莞尔道“殿下就是殿下。”
这话初七听不懂了,她心想怎么三郎手下的人都跟他一样,说起话来都是神神叨叨的。
秦公将初七领进书庐,一门之隔却是两个天地,外头艳阳高照,庐内昏暗阴冷,偶尔间几声轻咳传到了初七耳里,看来谢惟的旧疾又犯了。
“唉,还礼还得真不是时候呀。”初七嘀咕,一手挑起帘子径直走上前,谢惟半倚在团枕上,发丝稍显凌乱,他面容疲惫,但还是放不下手中帛书,以前还有丽奴儿相助,如今他只能亲力亲为。
不知为何,看着病榻上的他,初七竟然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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