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想要让这个世界的家人能够享受宁静,或许只是觉得不该让琼斯特家绝后,穆兰在定下誓约之后几乎没有回过家。
所以十几分钟后,是穆兰离家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哥哥里奥,他是低着头跟着纽特一起进入那间密室的,这时候里奥已经重新被绑在椅子上,并且被推到了墙边,并且被堵住了嘴。
里奥!
穆兰看着被折磨得几乎快认不出来的哥哥,身体和心灵都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意,这是两代穆兰的共同情感,这是血缘上的愤怒共鸣,但他还得保持克制。
“纽特老师,你不会是让我来替你搞审讯的吧?我只懂怎么杀人,可不懂怎么刑讯逼供,或者你可以教我。”
“当然不是,里奥先生,先请你出去。”
纽特这么说了一句,两个强壮的海盗一左一右搬其里奥和那个铁椅子,就这么将他抬出了密室,随后大门也被关上。
然后纽特再次看向穆兰。
“你不是对术式阵感兴趣吗,这里就有一个并不算多复杂,但却很怪异的术式阵,这对首领来说非常重要,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些修复的灵感。”
“我?你在开玩笑吗?一个开化者?”
穆兰诧异地说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向桌面,这过程中,他用余光观察着里奥,而后者也在仔细观察这个新来的陌生海盗。
“海图?”
穆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水晶光源,然后看着桌上被拼凑起来的特殊海图。
“上面有术式阵?”
纽特意识到文森特虽然有天赋,但还不会用魔力启动术式阵,不过也不需要他来启动。
“我操作一次,你来感受一下,尼多,把你的感知借给他。”
借感知?
穆兰这次是真的有些诧异,他看向身边的尼多,后者点头之后,只是看向穆兰,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电流般划过他的皮表,并且渗透到他的心灵之中。
命运系?启灵者?心灵干涉?
没想到尼多拥有这方面的力量,这一瞬间,穆兰只觉得头皮发麻,脑中闪过各种暴露的可能,并且下意识抗拒尼多的力量。
尼多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西利亚斯!’
穆兰呼唤精灵的名字。
‘交给我,做你该做的。’
精灵及时给予回应,穆兰心中稍稍松一口气,但依然十分谨慎地逐渐放开自己的精神抗拒。
渐渐地,穆兰仿佛感受到了另一种层面的信息感受,仿佛能以另一种视角观察作为文森特的自己。
“这是什么力量,纽特老师!”
“尼多拥有共享感知和接受感知的能力,也深得首领的信任,有时候一些重要的事情都会让他去完成,是的,他也能接受一部分首领的感知。”
原来如此,穆兰不相信尼多能通过这种能力把自身的感知提升到海盗王的境界,应该是海盗王能借尼多的能力向他传递一种感应,比如袭击瓦伦丁那一次。
“原来是这样,尼多首领的这种能力我翻看的一些魔法书上都没提到呢”
“哈哈哈,你才看了多少书,当然我的力量确实神奇!”
尼多有种在文森特面前扬眉吐气的感觉,以略显得意的口吻这么地说着。
穆兰笑了,真心实意地恭维道。
“真是出于意料的神奇力量!”
嗯,尼多的危险等级立刻被穆兰提高好几层,有尼多在,相当于海盗王多一只眼睛,不论是因为报仇还是因为他的能力,尼多都最好能优先除掉!
“那么我开始了。”
纽特将手按在了海图上,随着魔力的输入,海图开始亮起微弱的光,金色的术式阵纹路也在海图上不断延伸。
此刻穆兰的感受是极为神奇的,他既有自己的感知,又能感受到尼多的感知共享,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仿佛从同一个维度的两种角度观察事物,信息量也远比平时大。
如果硬要说类似的话,就如同高尔莫斯和穆兰站在一起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并分析某种事物。
“砰~”
术式阵的光辉再次破灭,爆鸣伴随着魔力的冲击扩散,尼多和纽特都没有动,只有穆兰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穆兰皱起眉头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去触摸桌上的海图。
“纽特老师,你还有余力再试一次吗?”
“没问题。”
纽特眼睛一亮,不怕多次尝试,就怕毫无头绪,文森特能这么说,难道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术式阵的光辉和魔力的冲击来回在密室内出现,就像是逐渐有所适应,穆兰也做出一种在术式阵破灭前就绷紧身体的准备,所以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后退。
纽特一共尝试了十二次,每一次都小心谨慎,没有一丝懈怠,就像每一次都是初次尝试一样。
穆兰其实早就看出海图的问题在哪了,他这已经不是在研究术式阵了,而是想要通过体会共鸣的方式,看能不能偷窃尼多的力量,但终究无法通过这种取巧的方式有所收获。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纽特又一次询问穆兰,后者一直眉头紧锁,然后再一次变换观察角度。
“我总有种不和谐的怪异感觉,但很难表达出来”
“具体说说看。”
穆兰抬头看向纽特。
“老师,纽特老师,难道你没发现虽然魔力光辉总是在这一节海图上受到阻拦,但其实每次出问题的碎片都不相同。”
“什么?”
纽特心头一惊,他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并且十分确信自己的魔力分配很合理,术式阵虽然是从中心开始延伸的,但整个海图都浸润了他的魔力,平整且均匀。
“怎么形容呢对了!尼多首领,这次你在借我感知的同时,我也分享一部分我的感觉?”
“好!”“试试吧。”
尼多和纽特都做出了回答,也就等于告诉穆兰尼多的力量可以维持双向共享。
这一次,魔力光辉再次亮起的时候,穆兰的注意力顺着术式阵的金线不断游走,然后注意力故意在某些节点顿挫一下,让尼多产生一种不和谐的感觉。
“砰~”
术式阵的光辉再次破灭,这一次不等魔力冲击平息下去,尼多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边点边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共六个节点,魔力的流转有顿挫感!”
穆兰的指点并没有错,但显然不是在感知层面能被了解的,他看穿的是术式阵本身的缺陷,或者说是被纽特忽略的点。
这六个点甚至不在术式阵线路的断点上。
“对称六角?”
纽特愣了一下,然后心头巨震,他陷入了思维误区,因为海图是被撕毁后拼凑的,所以一直着力于小心复原,因为总是最后一角出问题,所以一直钻研这里,甚至怀疑基尔迦动了手脚。
但真正的问题根本不在这里,需要跳出思维的局限性从术式阵构成的本质角度出发。
纽特回神之后看向穆兰。
‘好可怕的魔力直觉!’
面对文森特,纽特心中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想方设法拉近和他的关系,不能再有任何妒忌的意思,要么想方设法让他“夭折”。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纽特甚至有种感觉,换成海盗王在这里,也未必能从直觉上通过魔力运行感知出术式阵的问题。
那么伟大的海洋之主会不会妒忌呢?纽特收起了这种念头,因为他选择拉近和文森特的关系。
“纽特老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不清楚为什么是这里。”
“做得很好!还有,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尼多你也是。”
尼多心领神会,说出不就显得自己和纽特很无能吗,他看向文森特,后者耸了耸肩。
“我才懒得说,我只想变强。”
“你会的,并且会很快!”
纽特十分确信这一点,然后对尼多说道。
“我们陷入了思维误区,这个术式阵本身需要构建稳定性,需要合适的魔法材料作为祭品,这个我来准备,稍后我们再试试。”
纽特兴奋地走出密室,穆兰也跟了出去,密室外的角落,里奥被两名海盗看管在这里,这一刻,穆兰和里奥的眼神终于对上了。
但穆兰又很快移开视线并返回密室,他不能让里奥认出自己,不是担心里奥会泄密,而是对尼多那种力量了解还不够。
很快纽特就带着很多东西回来了,他精心挑选了六件魔法材料,反复衡量它们之间的重量和气息,然后放在海图的那六个点。
“再试一次!”
纽特和尼多此刻都异常紧张,倒是穆兰很放松,条件对了之后,少许出入问题不大。
魔力的光辉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整张海图的碎裂缝隙也散发出光芒,一种磁场般的引力出现,海图的术式阵正在迅速延伸。
唰——
一道强光直接射出穿天顶,好似无视了密室顶部和山体的阻隔,透过金属和岩石,直接从宝石山顶射向天际。
宝石岛上陆续有人发现了这道光芒,很快整个宝石岛的人都抬头看着宝石山方向,看着天空的光辉。
穆兰没想到海图修复会有这样的光芒,但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信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