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琼回到雅间,发现菜已经上齐了。
往桌子上瞄了一眼,她顿时惊的合不拢嘴。
这,也太丰盛了吧。
盐水鸭、红烧肘子、鸳鸯烧饼……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小菜。
都是金陵城有名的吃食。
那位秋儿纨绔出手还真大方。
渝修见佳琼愣着,又饿又馋的他早就等不及,嚷道:“哥哥快吃呀!”
佳琼闻言赶紧坐下,渝修已经迫不及待拿起了筷子,这里没有旁人,娘仨吃的好不自在。
尤其是渝修,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些东西。爹活着的时候他们也几乎天天吃肉,可那是娘的手艺,怎么能与京城的大厨比。
娘起初还吃的有些矜持,在夹了两筷子菜后就和俩孩子一样狼吞虎咽。
“渝修多吃点,你正在长个子。”
“佳琼你也多吃,一会赶路好有力气背着渝修。”
“娘,我们再怎么吃也吃不完呀。”渝修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道。
佳琼头也不抬道:“吃不了带走呗。”
“什么?”娘惊奇道:“可以带走!”
“对啊,反正这一桌子吃的都是我们的。”
“啪嗒”,娘把筷子撂桌子上。
“少点吃。”她犹犹豫豫道。
见两个孩子吃的停不下来压根不听她在说什么,就指着那些动了筷子的菜:“只吃这几样,”又指着几个没动过筷子的:“这几个菜不能吃,我们拿走。”
两个孩子总算听进了她的吩咐。
娘坐下继续敞开肚皮吃。
三个人吃的肚皮溜溜圆才停了筷子。
娘数了数吃的精光的盘子,一共六个,烧饼消灭了六个,她吃了一个,佳琼吃了一个,渝修一个人吃掉仨。
剩下了六个菜,都是一筷子没动过的。
吃饱了不是主要的,吃饱了快跑才是硬道理。
佳琼喊来门外侯着的伙计,一指桌子:“打包。”
“?”伙计没听懂。
“把这些统统装起来,我们带走。”佳琼解释。
伙计会意,穆公子临走前交待过,对这几个顾客有求必应。
他麻利地去后厨拿了几个油纸包,还有一只竹篮。
把饭菜悉数包好放进篮子去,佳琼接过去礼貌地道了谢,他们三人朝外走去。
每走一步路,他们的心就狂跳一下。
担心有人拦住他们,让他们拿饭钱。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大路上,他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这种感觉真是妙。
大晌午的,太阳明晃晃在头顶照着,让人昏昏欲睡。
渝修抓着佳琼的袖子往前走,头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
佳琼把竹篮和包袱放下,把渝修背在肩头上,渝修的头刚靠到她肩上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三人就这样相扶相持着出了城。
这边伙计等他们走后进房间收拾,发现里边席卷一空,桌子上只有一堆啃的没有肉渣的骨头和一片舔的白白净净的盘子。
“穆公子真的有这么穷的朋友?”他一边擦桌子一边疑惑道。
进来帮忙的另一个伙计闻言道:“皇帝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你瞎操什么心。”
二楼雅间里,穆秋被母亲揍了一顿,扶松也跟着挨了顿骂。
已经到了饭点,穆夫人被儿子气的没胃口,揍完他出了气就拂袖而去。
夫人的嬷嬷给穆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回府,不许在外面逗留了。
穆秋来到一楼,眼睛咕噜噜四处转,趁众人不注意“哧溜”一下钻入佳琼用饭的屋内。
里面空空如也。
这就走了啊,他内心无比的空落。
还没来得及问她住哪里,这样一别,以后恐怕都不会见面了,他想招来伙计问一问他们赶路的方向,可母亲已经登上了侯在酒楼门口的马车,马车纹丝不动,马车后面还有一匹马,明显是给他留的。
他只好悻悻地骑上马,慢悠悠跟在马车后面。
扶松也觉得遗憾,在他耳边不停地唠叨。
“那个小兄弟长的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真想捏捏他的脸蛋。”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瞧那细胳膊细腿的,一点肉没有。”
“竟然是个打架的好手,幸亏不是女人,要不然谁敢要。”
“你说够了没有。”穆秋内心烦闷的很,听扶松絮絮叨叨更加烦躁。
扶松看出了公子的不快,当然不是因为夫人刚揍了他一顿,公子挨揍是家常便饭,从没见他如此沮丧过。
为了个徐娘半老,不至于吧。
扶松看不惯他这样,公子不让他说他偏要说。
“小不点的小郎君长的也不错,水嫩水嫩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他哥哥。等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会把他……”
“住嘴,”穆秋忍无可忍:“她是个姑娘。”
“谁?”扶松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公子沉着脸不理他,扶松挠挠头。
“不会是那个能打架的小子吧。”
他看公子的表情,八成就是。
“拉倒吧,”扶松提高了音量:“姑娘看见你啥反应我又不是没见过,个个含羞带怯面若桃花眉目传情就没个正常的,她看见你还不如看见肉包子眼睛里的亮光多呢,说她是姑娘家我才不信。”
穆秋盯着扶松,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扶松感觉到了公子居高临下的敌意,他愣了愣忽然一拍脑袋。
“哎呀公子,”他面带惊喜:“原来您中意的不是他们的娘。”
那他就放一万个心了,公子喜欢的是个小姑娘不是那位妇人,他的公子正常着呢。
穆秋拿折扇狠狠拍了下扶松的头:“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扶松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摸着头笑嘻嘻傻乐。
“都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公子,咱们现在返回去还能追的上么?”
公子难得有个喜欢的人,就算做出出格的事夫人也不会怪罪。那小郎君,哦不那姑娘生的不赖,讨回来做填房也是可以的。
穆秋一脸的郑重其事。
“萍水相逢而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中意她了,再胡说八道,把你赶去乡下的庄子做苦力。”
穆秋心烦意乱,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扶松追了两步,哪里还有公子的影子,他苦着脸回来,正好看见夫人撩开绣着翠竹的窗帘,脸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
不就是打了一顿,竟然耍脾气独自跑掉了,看来这小子还是欠收拾。
糟糕,公子的这顿打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