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书端了蟹菊酿进来,左长安只闻得一股鲜香扑鼻,瞧着盏里软软糯糯的蟹肉,不觉问道“小厨房之前从未做过,这是什么?”
沉书便笑道“这是小姐从前最爱吃的,用菊花酒腌了蟹肉,再用菊花茶蒸上一蒸,放凉后冰镇半个时辰,最是鲜美。”
左长安点点头,闻着的确鲜美,只是说道“虽然好吃,但是螃蟹性寒,又逢秋日夜凉,以后晚上就不要做了,想吃白日里做。”
沉书听着左长安这般惦记,心里自然高兴,只是一转头就见令狐清歌皱着眉坐在那,看见那蟹菊酿也没什么精神,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左长安在旁摆摆手,沉书便默然不说话,只见令狐清歌拨弄着那蟹菊酿出神片刻忽然问道“上次,我们买的那些香料里,有一味橙花还没用完,你去拿来给我。”
沉书一头雾水的去拿了来,左长安也不明就里,见令狐清歌闻了闻那味道,凝神说道“好像,就是这个味道。”
左长安见状便让沉书先退了下去问道“什么味道?”
“莫徽音身上的味道,”令狐清歌警觉道,“从前我见他,他身上都是这块玉佩的幽香,后来他给了我身上不过是几分寒香,却从没有用过橙花调和。”
“你确定?”左长安似乎有些琢磨出令狐清歌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猜测道,“所以……今天晚上,莫徽音还见了别人?”
“我不确定,”令狐清歌摇摇头说道,“橙花味道淡雅清香,不是莫徽音喜欢的那般清冽,而这种香一般都是调和在香丸里,很少浓郁到会沾染在其他人身上,除非……”
左长安正等着令狐清歌的下一句,声音却戛然而止,令狐清歌偏头看了看左长安,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默默端起手边的蟹菊酿,左长安这话正听一半,却没了下文,不觉着急道“除非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了谁?”
令狐清歌却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儿也折腾了一个晚上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究竟,还不如早些睡。”
左长安被令狐清歌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她心中究竟做何想法,只是夜的确已经深了,也该早些休息,这夫妻两人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却又一言不发,心里头各自思量。
天蒙蒙亮时,余鹄来寻左长安,尽管左长安出门轻声小心翼翼,可令狐清歌还是缓缓睁开眼,默默的看着床帐出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忽然起身喊了沉书进来。
沉书本在外头预备令狐清歌梳洗的东西,听声还觉得奇怪,进来一瞧,更是惊掉下巴道“小姐,你怎么现在就醒了?这天还没全亮起来呢。”
令狐清歌哪还有心情睡觉,只是拉着沉书说道“我嘱咐你些事情,我还不放心院里那两个小的,你且出去帮我办吧。”
说罢,沉书便听令狐清歌在她耳边呢喃了片刻,不觉瞪大了眼睛错愕道“小姐…这…这不可能吧………如果让郡王知道,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令狐清歌却笃定的说道“就是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才让你去把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事完之后我再与你细细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你有了眉目,立刻过来告诉我。”
沉书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出了房间,还有些不确定的回头看了看,一旁水岚过来问道“姐姐,夫人起身了么?”
“嗯,你一会进去伺候梳洗吧,小姐嘱咐我去趟外头买些香料。”沉书也叮嘱一句,便匆匆离去,水岚只得端了水进来,伺候了梳洗后,便又上妆,只听令狐清歌说道“一会着人备轿,我回一趟相国府。”
水岚听了点头,便从衣柜里头拿出来套衣裙说道“夫人素日喜欢蓝色和黄色,只是如今遍地都是金黄灿菊,穿蓝色的倒是更配夫人的玉佩。”
令狐清歌瞥了一眼那妆台上,莫徽音送的那块幽蓝色玉佩,又瞧了瞧身后那水蓝色的衣裳,神色有些黯然道“算了,总是这几个颜色,前段日子里我瞧着有块雪青的料子,那颜色不错,嘱咐人做身衣裳吧,今儿就穿那件黄色的。”
水岚听了只得换回来,半个时辰后,备轿去了相国府。
令狐正麒素来对几个女儿宠溺有加,又对唯一的儿子喜爱心疼,平常人家早已经起床吃饭的时辰,相国府里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厨房热热闹闹。
此刻令狐正麒已经去上了早朝,令狐清歌也没有惊动后宅,直接往令狐亭序房间里头去。
曲芙兮起的早,正在院子里折些菊花插瓶,抬头看见令狐清歌急忙忙进来,有些讶异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郡王给你委屈受了?”
令狐清歌听了拉过曲芙兮说道“我像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动不动受委屈回娘家的?我这是有要紧事与哥哥商量。”
“要紧事?”曲芙兮听了懵了懵,不过人家兄妹俩个,总有些小秘密,曲芙兮也不追根究底,放了令狐清歌进屋又说道“那我先去厨房看看,你说完你的正经事,一起吃个饭。”
令狐清歌点头,却听那头被窝里传来一声慵懒道“谁啊…大清早这么吵……”
“谁谁谁?你说谁?”令狐清歌没好气的过去掀开令狐亭序的被子,“我都起来了,你还在这偷懒睡觉!”
令狐亭序听着令狐清歌的声音先是眯眼一愣,随即一个鲤鱼打挺“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那个左长安欺负你!我去揍他……”
“没有没有!”令狐清歌看着令狐亭序那冲出去的架势,一把把人拉回来说道,“不是他,你回来。”
令狐亭序眉头一皱“不是他?那你起这一个大早干嘛?进宫赴宴都没见你起这么早过?”
令狐清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瞥了瞥外头,见没人才悄悄说道“是关于莫徽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