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枪响从最大的罗西尼亚贫民区最杂乱的地方打响,那些麻木的人紧张地收好了自己不太干净的碗盆,将帘子从过道上放下来,抱着孩子缩进棚屋深处,祈祷着流弹不要打中自己。
这是这个时代里,里约贫民区居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从来没有和平的时代,许多人能幸运地在网上观看着别人的不幸,只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有人为他们遮风挡雨,仅此而已。而这些贫民,显然享受不到这份幸运。
战火在各大贫民区燃烧起来,就连外沿那些被认为是相对体面的街区也被席卷了进去,敞篷的吉普车上运来一队又一队持枪的暴徒,他们互相扫射,嘴里还念诵着各自信仰的神名。
以圣名行恶事是最大的不敬,但这些年轻人显然不想理会这项条约。
正值里约热内卢的冬季,降水也比其它季节略微多些,但热血上涌的青年们举枪踩着水向对方泼洒怒吼和死亡,雨帘被染上了生命的鲜红。科科瓦多山被笼罩在同一片乌云下,耶稣怀着慈爱向世界伸开双手,脚下却演绎着人世间最深的丑恶。雨水挂在雕像的面颊上,像是这位圣子也在为这个终将污浊的世间而哭泣。
枪声难以掩盖,巴西的军警们主要被用来守卫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缩在酒店里倾听着城外的枪声,许多行程被迫取消。其他国家的新闻上也陆续放上了里约黑帮枪战的画面,要不是里约府对中心城市的保护确实给力,各国商议撤侨都是有可能的。
但外围的贫民区,却完全没有人能去多管一眼。
罗立源一行人伤重的已经被送去轮休了,新派来的专员快速融入进了这个团队开始布置接下来的计划。罗立源也只是手臂擦伤,只要不触碰伤口都不太影响活动,所以他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实习任务。
因为黑帮枪战的缘故,废墟的挖掘工作被迫停止,城里的搜查又严实了很多,罗立源等人干脆就在贫民区居住下来,一帮执灵的场子要是能让普通黑帮给扬了那也别说什么任务不任务了,直接回家养猪吧。
监察局在俗世也有许多身份可以使用,提前跟那些大型的帮派打好了招呼,所以罗立源一行人所在的这条街道上还没有什么大型枪战发生,但街口时不时有不懂事的小帮派开火,这帮专员也不太想去理会,只要他们不得寸进尺就可以。
但有句话说得好,有些人就是喜欢作,战火蔓延的第五天,爆炸声和枪声终究是席卷到了这条街上。罗立源直接从床上被震了起来,下面的街道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时有流弹打在外墙和窗棱上,罗立源黑着脸穿好衣服,将双刀背在背上,又抄起了手枪。二楼客厅里已经有不少专员在集结了,他们决定下去给那些不懂规矩的势力长长心。连那些大势力都知道这条街上有大组织的据点不能随意动武,但总有些手下不信邪或者不识字,那打到他们明白就好了。
他们租住的房子旁边是一家超市,已经有暴徒冲进去抢东西,街头街尾打的正欢。监察局一行人都装配的是麻醉用的“怜悯”弹药,但枪声的差距并不大,冲锋枪怒吼起来,火舌舔舐过每一寸空间。
监察局执行部从上到下都是一帮子狠人,他们完全把战斗当作了娱乐,完全不顾弹药消耗的扫射着。只有火力才是真理,一切能靠更密集的子弹阵解决的问题统统不叫问题!
超市的主人已经躺在了血泊中,那是个人还不错的白人大妈,罗立源这些天在这里买东西的时候也算是和她认识了,她经常会以更低的价格卖给穷人一些食物,帮助他们熬过最难的时光。这位大妈是个新教教徒,罗立源在她身边蹲下来,于胸口默默地画着十字架。
监察局的规矩导致众人用的都是麻醉弹,但近身武器是否留手就全看使用者本人了,罗立源双刀出鞘,眼里满是寒光。吟唱声响起,在场的每个专员都飞速地提升着自己的状态,增益全开。
这次的行动组一共有两个a级,罗立源是元系的,擅长固化自己身周的空气进行防御和突破。另一个拉丁裔小姐姐菲尔娜是域系的,她的声音婉转如百灵,一朵又一朵金色的花盛开在她的身周,随后爆射出去,每一朵花散开后花瓣都变成了锋锐的刃,超市里残余的暴徒全部陨落在这绚丽的一击之下,鲜血喷上了天花板。
菲尔娜小姐姐显然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用咒言直接下死手,在场的人把视线转向别处,全当做没看见一样。
罗立源顶着空气盾牌在前方冲锋,双刀划出鲜血的痕迹,过近的距离下突击步枪发挥不出威力来,零星的子弹没能突破他的防御。不过这样子罗立源的压力也十分之大,他只是打算先发泄一下怒火而已,并不打算一个人砍翻这条街,那样莽的话多半就死在路上了。
这帮执灵哪怕为了保持统一的动作只用了b级的速度,也能稳稳地压制博尔特一头,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一群磨牙吮血的矫捷猎豹,他们飞驰而过的地方只留下鲜血与枪声。
罗立源暂时带领着众人停下来恢复体力,对手参与的抵抗力量被弹幕压制了下去。他依稀记得前面是个工具铺子,从事着维修一类的生意,店里的那位老爷爷看起来还蛮和蔼可亲的,浑身带着机油的味道,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波及到。他的体力消耗有些严重,所以菲尔娜自告奋勇地打算先去里面看看,民众终究是无罪的,能救一个是一个。
在她进入那间房子之前,有残破的人体和破碎的墙面从二楼倾塌下来,鲜血像是雨水一样滴落。罗立源强行撑起了空气护罩,只有他拥有比较强的防御力,之前在乔亚庄园也是他的咒言超水平发挥挡住了爆炸致命的冲击波。他重新走在了菲尔娜前面,金色的花瓣围绕着众人旋舞,这是菲尔娜的精神投影,甚至能切割钢铁的利刃。
沿着损毁了一小半的楼梯走上维修铺,他们看见了尸体,血从那些尸体上漫流出来,现场唯一的活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静静地坐在血泊里,抬头看向罗立源等人,一只眼睛里都被溅上了血污。
罗立源等人停了下来,因为发光的丝线围绕着小女孩旋转着,这些线条从她的手指延伸出来,从观感上来看像是蛛丝。但它们飘散过墙壁的时候连钢筋都被撕裂,缝隙中幽幽地透着冷风,那些丝线在场中的专员看来与利刃无异。
美丽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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