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内灯火通明,白天一系列的爆炸事故造成了太多的伤者,连警方的车辆都被调用来运输伤员,各大医院全面取消休假,所有人员回岗开始全力抢救危重伤者。
远山青见和林默着急地在过道间穿行着,嘴里不停地喊着“すみません”,但医院里的大家都在着急,个体的情绪放在这个快被负面情绪掩盖住的白色地狱里简直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两人挤过了人流,这边的通道直接连通第四手术室,那是监察局动用力量包下来的一个手术室,其他的手术室甚至到了需要两台手术一起进行的紧俏地步。
陆谦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双肘撑住大腿,双手交叠后拖着膝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他的衣服已经更换过了,但新的血迹渗透出来,染红了腹部和手臂上白色的衣料。
他的伤口显然也不是简单处理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但他现在完全不愿意离开去包扎,因为程婉还在手术室里面。
“陆谦,她怎么样了?”远山青见跑过来问,林默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但我把她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陆谦低沉地说,语气的力道彷佛要把什么东西给彻底嚼碎,“她现在也是s级,没那么容易死的,没那么容易的。”
陆谦下意识重复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林默和远山青见很清楚陆谦现在心里极度的不安与担忧,甚至已经让他有些乱了方寸。
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谦,更准确的说,陆谦也不需要他们的安慰。
“这次的袭击者应该和之前的刺杀者有关,受到袭击的地点分别是电车站、商场和一个货运机场,还有被刺重伤的森川副部长所在的街道与大楼。”远山青见给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连议院高层都被惊动了,开始从乌洛往地球上增派力量。”
“好。”陆谦站起身来,微微点头。
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很是锐利“谁是病人的家属?”
陆谦迎上前去,“我是她男朋友。”
“病人的身体素质很好,或者说实力不低。”医生显然也是一名执灵,陆谦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所以医生也不再藏着掖着。部分执灵的精神专注度和肌肉掌控能力都要比普通人强大太多,这样的执灵一旦从医爬的都会很快,成为当地医院的王牌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
“她不是普通人,所以她没有生命危险,但内脏受伤和多处严重骨折使得她需要卧床静养,建议在重症监护室多呆一段时间。而且伤员需要插管,有些人对这种事情很是排斥,需要你们理解一下。”医生抬起眼来,严肃的说。
“我知道了,按您说的去做吧。”陆谦点点头,“等她醒了我会安抚好她的。”
“那就好,她大概还要睡上两天,你们不用担心。”
医生说完后,拿着手上的东西走开了,不一会儿几个护士推着程婉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陆谦想上前但被拦住了。小车发出滚石一样的闷声缓缓走远,陆谦站在原地,眼中的光前所未有的黯淡。
“没事吧?”
远山青见很有些担忧好友的情况。
“我没事,但程婉有事,所以有些人就不能没事了。”陆谦捏紧了拳头。
“你别乱来啊,现在国境内很可能有为数不少的准位乃至真位潜伏在暗中,你一个s级拿什么和他们去拼?”远山青见劝阻,“我已经发动了家族里的人一齐去寻找线索了,森川副部长重伤后议院紧急派遣了复数个超位者参与进来,你不用急”
“我信不过议院,”陆谦一句话把远山青见的劝说堵死,“他们也信不过我。”
“不至于吧。”远山青见愣住了。
“他们总是尝试把我排除出一些事件中去,如果我真的照做了的话,代表我愿意听从他们的命令,遵循他们的规则,他们就会给予我更多的信任。”陆谦按了按指骨,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听话的人。”
远山青见不说话了。
他明白今时今日陆谦的位置站的太高了,维多利亚将陆谦摆上了谈判的桌面,于是所有对于未来的考量都离不开这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少年,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动向,无数人将少年纳入了自己的用于规划未来的条件列表。
有多少人希望这个少年能够早日成长起来,独当一面,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这个少年变为和其他人一样的听话的工具,更甚者,成为陨落的天才。
远山青见自己是一个很佛系的人,除非必要任务能不接就不接,够毕业就行,他平常的生活方式更像是个人畜无害的花花公子,贪图更好的享受,从不亏待自己。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相信他对权力没什么,关注他的人自然而然会少上许多。
林默就更直接了,她是忍者,忍者只是一柄听从命令的刀,所以议院一向对她也很放心,所以他们都无法体会陆谦身上面对的压力。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遇到打不过的记得赶紧跑。”远山青见挠了挠头,“晚些时候我把支援者的联系手段发给你,这是一次群体任务,监察局的后援还是值得信任的。”
“不。”陆谦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隐隐含着疯狂,“这一次是私人恩怨。”
陆谦离开了医院,远山青见和林默暂时留了下来,远山青见有些烦躁地搓了搓脸“你也不劝劝他?这一去太危险了,我害怕他已经丧失了冷静。”
“唯一能劝住他的人现在躺在icu里,怎么劝?”林默淡淡地说,“我们曾经有一门课程,训练忍者尽量看清敌人的内心,以此谋求更多的先机。”
“怎么突然说这个?”远山青见愕然。
“在越南,我从病床上第一次醒来,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比我更适合做一名忍者。”林默回忆着说。
“怎么说?”
“真正的忍者都是疯子,而他的心里,疯狂就像是流淌的石油,随时都可能燃烧起来。”林默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看着远山青见的眼睛,说出的话像是周围森冷的白墙一样直白而凌厉,“他的牵挂冷却着他的内心,但终有一天,他将熊熊燃烧。”
“你觉得他烧起来了?”
“还没有,现在还不至于。”林默摇摇头,“但真到了那一天,他将会变得无可阻挡。”
“无可阻挡么?”远山青见在心里斟酌着林默的用词。
林默没有继续说话,她摸出了手机给林洛发着信息,但心里却忍不住地感到担忧。
如果说每个人的内心都藏着野兽,那陆谦心里的,至少也是条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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