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割开肌肉的声音像是用细致的裁纸刀划开薄薄的作业纸,那种略带毛糙的纸背与明亮的刀身相触,摩擦起春天树上叶与虫共舞的沙沙轻歌,却能在更锋利的刃与人的肌肉和结缔的共舞间被完美地复现出来,让深入了解过的人很难不去欣赏到那种零落的美。
人的身体在被完全切开的时候,血液会如同炸裂的水气球一样以迸射的姿态飞喷出来,显示出无与伦比的瞬间力量感,又像是水压过大的淋浴喷头,带着部分组织的碎片撑开周围的空气甚至于形成淡淡的雾。
陆谦的刀上已经延伸出了半米长的血芒,连迭戈都有所不及的高速下其他人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撞在了鬼丸国纲的锋刃上,骨骼和肌肉一同断裂。
说来奇怪,作为一名精神波动被认为是域系的执灵,陆谦哪怕踏足了准位所有的能力也基本来自于肉搏,和元系没有任何差别,对此学院里元系的主任已经发出了多次抗议,想让陆谦转专业去元系的学院,结果域系学院死活不肯放人。
灵子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但这座楼的执灵数目也仅仅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其他都是找来协作的黑道和雇佣兵,这样的实力在这样的地形中对陆谦完全造不成阻挡,超凡脱俗的速度提供给他足以在别人捕捉到他的身形之前杀穿一层的能力。
这就是那根青色锁链所赋予陆谦的天赋,他现在的爆发速度能接近每秒三百米,而且从发力到最高速只需要不到三秒。
但这天赋不仅仅是速度。
陆谦杀的人已经过百,鲜血汇成小流在走廊上肆意蔓延,刀身上的血芒像是要化为活物,蜿蜒扭动着带起可怖的波动,碰到这波动的一切物事都飞快地开裂,像是被热刀切开的蛋糕模型。
识海深处,莲站在空中,近乎贪婪地吸噬着那些鲜血与灵魂,还有人们临死前的恐惧。这是交易的一部分,陆谦提供足够多的血与魂,莲付出代价来撕开一根锁链帮他晋升。
天花板骤然坍塌,有s级的执灵动用了咒言的力量,想出其不意地限制住陆谦的行动,但双方的战斗力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上,赤色的血光闪过,坠落下来的天花板瞬间被切开,拳头大的混凝土的碎块砸在陆谦身上像是打中了钢铁,只是让他身体晃了几下。
“真凶啊。”
对面的大楼里,小泽长介嚼着红豆大福饼,通过望远镜时断时续地看着陆谦的行动,周围的其他人已经被他找人来疏散掉了,确保里面那修罗般的少年不会滥杀无辜。
消息是他提供的,找的也都是信得过的人,他和陆谦认识还是因为如月车站的事件,因为妹妹的关系他欠了陆谦一个人情。
两人互相通信也有一段时间了,小泽长介还蛮看好那个偶尔会发疯的少年的,他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不灭的热诚,和那如金子般珍贵的挣脱一切束缚的自由之心。
但如今透过望远镜的视角,他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困在人间的恶鬼,恐惧着什么却又渴望着什么,如同不甘的怨灵。
“管他呢,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让他发泄一下。”
洛南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翻开着一本精装硬质封皮的《无比美妙的痛苦》,静静地翻开灰白的下一页,眼神专注于散发着木香的纸张上他人所书写的文字,有些暗淡的小灯释放出的白光在书本上爬动着拉伸躯体。
小泽长介撇撇嘴“话说你为什么要帮他?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来了rb,你完全是在义务打工。”
“因为夏尔特,他让我帮忙看着陆谦。”洛南笺头也不抬,素白的手指顺着视线于书页上滑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知性的气息。
“你大晚上的捧本书是为了在我面前显得你很博学吗?”小泽长介忍不了了,“我还以为这种装逼方式五年前就不流行了。”
“你又不是夏尔特我在你面前装什么?”洛南笺白了他一眼,顺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口,“纯粹只是因为来的时候看到了精彩处,不想中途断掉而已。”
小泽长介虚着眼,“话说罗伊玛尔那家伙那么关注这孩子干什么?”
“据说是因为一道很重的人情。”洛南笺并没有细说的意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有些黑暗的窗外,对面还有枪声传荡过来,“今夜之后,我们能多一名同级者了。”
“多半不止,应该是罗伊玛尔多了一名同级者才对。”小泽长介幽幽地说。
洛南笺一愣,“你这么看好他?”
“他和罗伊玛尔一样,都是那种怪物中的怪物,再怎样的高估对这种人来说多半都是低估。”小泽长介摊开了手,“我可不想和这种怪物成为敌人。”
“但议院那帮老家伙只想让这样的怪物成为听话的工具,却不想想有才的人都是自傲的。”洛南笺的嘴角划出嘲讽的弧度,“这些执掌着未来的人,又怎肯轻易为控制着现在的人而低头?”
“原来如此。”小泽长介喟然长叹。
鲜红的血光穿透了对面的玻璃幕墙,不戴望远镜两人都能看出那刃的锋锐,像是架在人脖子上的重刀让人忍不住呼吸一滞。
“话说他这个咒言是不是太变态了一点?”小泽长介眼角有些抽搐,“你接的下来现在他的一刀吗?”
“我有病啊?为什么要硬接?”洛南笺没好气地说,“看上去他这个通过杀戮不断强化攻击的咒言几乎没有上限,要是他杀了两位数的够强的执灵的话,一刀下去真位也得死,而且他的体力似乎还能在鲜血中得到一定的恢复。”
“确实变态啊,这才上百个人,还有不少是普通人,他的攻击力就达到我们这个层次了。”小泽长介有些震动。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洛南笺看着窗外,她似乎不需要望远镜也能看清对面的情景,哪怕她身边还有一盏小灯作为光源干扰,“他的确是夏尔特那样的怪物。”
“你在中国和他直接接触过,那个时候有什么感想?”小泽长介随口问道。
“只是个冲动的孩子罢了,现在他也是。”洛南笺打了个响指,“但是这孩子的力量增长的太快了,让人忍不住害怕他。”
“幼稚,但有用。”小泽长介这样说着。
“是啊,有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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