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之墙。
时间彷佛自这个地方彻底沉陷下去,以往的一切都失去了其本该拥有的意义,除了那灰色的掺杂着金属的狱墙依然如故的冰冷。
今日的狱警格外的多,许多本该休假的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大部分的人都很期待今天这一铁笼格斗式的好戏,曾经高高在上的高阶执灵们将以普通人的姿态宣泄着自己被关押在此处的郁火,没有特殊原因却提前申请单独关押保护的不敢参与战斗的囚犯将受到所有参加者的鄙夷。
对于一群多半都没有了未来的人可言,这样的日子正适合他们释放愤怒与热血。
没有被单独关押的人都被狱警押到了内部大厅里,天色依然暗沉,但犯人们的眼神比这北国的苍穹还要寒冷。
陆谦和罗伊玛尔站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形单影只,两人都没兴趣投身于别人组建的小团体,大不了打就是了,他们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在这个北国的边缘之地,规则反而比世俗要简单上许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在这片宽阔的室内广场中,拳头大就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正常的监狱肯定不会有这种活动吧。”罗伊玛尔看着四散而开的犯人,小声嘀咕着。
陆谦正活动着手腕和脖子,像是马上要上体育课的学生一样做着准备活动,闻言笑笑说“这儿的人可和那些体制里的狱警不一样,他们只需要把死亡数控制在一定程度之下——一次性解决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可以省去不少的日常监管,现在那些犯人闹了矛盾都会说等到‘战争日’再跟你算账。”
“阳谋啊。”罗伊玛尔看向四周的囚犯们,“我们从哪个开始?”
陆谦按动手指的关节,淡淡地说“从左到右吧,一个都别放过,这是立威的好时机。”
“你要立威?我还以为你就是来打架发泄的。”罗伊玛尔有些惊讶,“我们就呆18个月,弄这么复杂干什么?”
陆谦无声笑笑,但还是转头看向罗伊玛尔,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万一我们待不满18个月呢?那我们得把一切可能能利用的因素都利用起来吧,至少不能让这些人成为可能的阻碍。”
“等等,你是想越狱还是你觉得有人回来劫狱?”罗伊玛尔同样压低了声音,“你真打算成为弃誓者?”
“不,我只是一向习惯做好万全的准备。”陆谦低下头,“毕竟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不是我自夸,我应该在不少势力的眼里都属于未来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想让我出去的人和想把我关进来的人一样多。”
“行啊,那就打吧,总有人觉得被剥离了超凡力量后这里面的人实力就该相差无几,是时候给那些自得的壮汉上一课了。”罗伊玛尔捏了捏拳头,听着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杀人吗?”
“没必要,但也不用特意收着力气,那样就不一定打的过了。”陆谦回应到。
另外一般灯光骤然闪亮,整个大厅内都是亮堂堂的一片,狱警们皆是后退几步,象征着这场格斗正式开始。
情绪是什么?
情绪是智慧生物由于外界刺激所产生的激素决定的主观感受,拥有情绪代表着生物终于跨过了进化史上一个巨大的坎,开始逐渐明晰个体的意义。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体悟情绪便是进化的过程。
陆谦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尤其是当他把那个不断进化的怪物送上绝路,莲又捡回了那已经接近智慧生物的东西的核心碎片之后。那是生物对于进化,最深的体会与能力。
那他现在有什么情绪?那自然是被困于此地的,无边的郁火!
陆谦幽深的瞳孔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一点光芒都透不出去,在其他能力被封印的当下,那黑色的碎片依然能够加持他的身体机能。这项能力远远比不上灰化,但对于一帮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去的人们的互殴,这种并不显眼的加持已经足够了。
拳头直接砸在了一个欧洲壮汉的脸上,陆谦手臂上的肌肉如水波般波动着,那个壮汉的牙齿都被锤飞了两颗。罗伊玛尔扑向了另外几人,他的肌肉匀称,却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
如果说陆谦仗着有挂的话,罗伊玛尔凭借的就全是自身的实力了,他以前仗着超维能界不断洗礼强化自己的身躯,哪怕如今全身的灵子都被剥离,罗伊玛尔依然在身体素质上有极大的优势。
那些狱警和犯人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这新进来的两个年轻人能够有多凶残。
大厅内的绝大多数可拆卸物品都被提前收走了,包括消防箱在内,但这些囚犯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狠人,有人硬生生用蛮力把应急灯从指示牌中摘了出来,玻璃碴面看上去令人发寒。还有人把休息用的凳子的托面拔了下来,挥舞着这圆形的金属饼砸人。陆谦和罗伊玛尔吸引了足够多的注意,许多狠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
陆谦一拳打穿了一个不锈钢的凳子托面,巨响将狱警都震着了,明明下面该只是一帮被剥夺了超凡能力乃至于身躯的普通人才对,但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超乎想象!
两人成功吸引住了场上所有人的敌意,自然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将近半个小时的混战中陆谦的额角被人撕破了,鲜血覆盖了小半张脸,罗伊玛尔的右边脸颊也肿了起来,看上去颇有些滑稽,但随着他将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人砸在地上,战斗的胜负已然分晓。两个年轻人衣服都被撕成了条状,露出带着崭新淤青肌肉分明的躯体来,随着呼吸那些肌肉上下浮动着,彷佛一条条小龙在皮下游走。
警报声响起,狱警们进入大厅开始处理现场和救治伤员,两人被反剪着手按在墙壁上。血管中的黑色物质就此褪去,陆谦恢复了常态,用余光看着那些忙碌的工作人员,带血的嘴角勾勒起一丝丝的嘲讽。
现在是3月16日上午,长夜之墙依然被浓郁的黑暗所包裹,不见清浊。风雪飘零进这座冰冷的堡垒,埋葬下许多人曾经的岁月。
在地球的另一面,3月16日的阳光,也远远未曾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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