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样子我以后可怎么对爹娘交代,我这苦命的人呐!”
陈柔叹息的踱着步子,还时不时举起小拳头捶自己的胸口,“柔姐儿哪哪都好,唯独你不争气,一大把年纪都给我骗不来个嫂子!”
“我这心揪的疼啊!”
“你这不知道疼我的臭哥哥!”
口渴的陈柔惊觉没听到回应,便转过身子去瞧,见哥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把她气的又一阵叹息跺脚。
陈谦看着妹妹娇憨的小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父母老来得女,自然娇宠万分。
可惜柔姐儿五岁那年父亲重病,不久便撒手人寰。
双亲鹣鲽情深,母亲当晚便追随父亲而去,偌大的府上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
究竟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人不愿独活,甚至不惜抛下一双儿女,他虽不懂却不怨母亲的选择。
陈谦上前抚着妹妹的小脑袋,柔声哄道“过几日就是百花宴,先别想这些了,乖。”
“苏姐姐也去参加宴会就好了。”
他暗想,北城的应该不大可能。
耐心的哄妹妹回屋,他才往书房去。
东城显贵,多为簪缨世家。
南城次之。
西城普通百姓较多些。
北城还算富庶,多是五品以下的小官。
看她们主仆打扮应该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陈谦端坐在太师椅上,温润的眉眼暗藏精光,他手指轻扣着桌上的信封似乎懒得打开,信封上面的章字格外显眼。
他略一思索便对书童道“去吧衡叔叫来。”
“是”
管家衡叔很快就到了,他年逾花甲,身形矮胖却步履极轻,脸上常年挂着和善的笑,进门便恭敬道“少爷”
陈谦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才道“查一下北城枫林胡同的苏家,切记,不可声张。”
“老奴记下了,明日便把结果放在您桌上。”衡叔面上依旧笑眯眯的并不多问,心里则窃喜的琢磨着,少爷一把年纪终于要开窍了吗?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子吗?现在这些年轻人啊脸皮子也忒薄了些···
青岩却有些奇怪,少爷今日出府没带上自己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看来还是得跟紧主子才好,立志做京城第一书童的青岩莫名有了危机感。
衡叔见少爷没有别的吩咐又斟酌道“那章府?”
陈谦看向手边的信封淡声道“不见。”
衡叔见少爷简短的两个字就道明了立场,忙躬身道“老奴明白了。”
···
次日午后,秦氏正欣赏着多宝阁上的物件儿,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张妈妈走到跟前儿极轻的唤了声“主子?”看见她眼皮动了下继续道“刚才姑奶奶已经进府了,应该马上就到您这了。”
“我的湘儿到了?”秦氏扭过头,张妈妈顺势递了茶。
“母亲!母亲!”亲昵爽朗的女声传了进来,紧接着帘子就被挑起,进来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苏溶月的姑母,苏离湘。
一身湖水蓝纱裙,头梳垂髻,容貌清秀,衣着不算华丽却也算是优雅。
她身后跟着一身绿衣的章佩儿。
“外祖母,佩姐儿给您请安。”章佩儿乖巧的给秦氏屈身行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秦氏想起上次她说的话,便有些淡淡的说“坐吧。”
苏离湘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她直接坐到母亲旁边撒娇,“母··亲···女儿终于能来看您啦。”
秦氏叹口气,她拉起女儿的手慈爱道“罢了,你今儿怎么能出府了,那嫡夫人?”
“母亲休要提她,那个黄脸婆要不是老爷发话了才不会放我出府。”
“你呀,还是忍耐些收收性子,毕竟她是妻你是妾,合该你多捧着她些。”
秦氏没看到自家女儿眼神冷了下来,其实她还真没恶意,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疼爱的,只是没想到女儿本就是个心大的,又被嫡妻压在头上多年,早就憋屈的快疯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张口闭口你是妾的话。
苏离湘没理会母亲的劝解,她径直岔开话题道“母亲,月姐儿了?女儿还挺想她。”
秦氏知道她听不进去,便赶忙让人去叫孙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女儿说话,佩姐儿时不时插句话都被她淡淡的应付过去了,说到底,佩姐儿这么瞧不起外祖家还不是她姨娘灌输的?女儿在章府里一定没少抱怨娘家没用吧···
很快苏溶月便来了。
她刚一进屋便被自己姑母握住了手,亲昵的说“看看我们月姐儿这叫一个标志,跟观音娘娘跟前儿的玉女似的。”
苏溶月回了她一个微笑,先去给秦氏请安,“祖母,月姐儿来给您请安啦。”软软娇娇的语气格外讨喜。
“心肝儿哟,快来祖母这坐。”老太太看孙女来的这么快还跟她这么亲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忙眉开眼笑的招呼她,这是孙女跟自己又亲了啊,从拿了帖子到现在她不但没恃宠而骄,反倒越来越亲近自己,嫡亲的果然比隔了一层的强。
祖孙二人聊着天儿,好似都把章佩儿给忘了。
苏离湘有些恼,这个侄女越看越像那个方氏,真让人讨厌,怎么就偏偏入了侯夫人的眼,哪儿点比她的佩姐儿强···
她凑上前跟侄女说“月姐儿啊,过几天就是百花宴了,有用得着姑母的地方你尽管说啊。”
“多谢姑母。”苏溶月依旧淡淡的,只跟祖母聊天打趣儿。
自家这个姑母啊,呵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年一门心思想做官太太,宁愿坐妾也要进官家,上蹿下跳的也斗不过嫡妻,人在章府倒是猫的老老实实的,就是时不时撺掇章佩儿回苏府耍威风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苏离湘眼看着快申时了,茶都喝了两盏正事一句没提呢。
她拿起帕子小声的啜泣着,“母亲,月姐儿,我苦啊。”
祖孙俩对视一眼,秦氏道“湘儿你怎么还哭了,受什么委屈了快告诉母亲。”
苏离湘擦擦眼角低声道“那嫡妻杜氏惯是个狠毒的,自打知道侯夫人给咱们家下了帖子便撺掇着老爷让月姐儿带着佩姐儿去赴宴,还说你这嫡亲的侄女莫非还不乐意带她这个庶女出门不成?小门小户的就是算计多,不知道帮衬你们娘俩儿的亲戚难怪···”
她委屈的说不下去了,三十多的人一点也不顾及小辈在场扯着嗓子就哭。
章佩儿站在她身边把头垂的低低的不吭声,好似敢怒不敢言一般。
秦氏气的直拍桌子,鄙夷道“一个五品官的夫人就敢对我们家指手画脚,真是个无知妇人!我儿再不济那也是嫡子,堂堂举人出身,章家倒是势大也没见帮衬他那五品的庶子老爷,那章修还不是直接被扫地出门,有本事他们搬回章家本家去啊,一个庶子夫人跟我们家耍什么威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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