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赶出去了,那贱婢如今正得脸,肯定到处收买人心呢。”刘氏嘱咐道“你平日替我盯着些院子里的人,多长个心眼儿。”她拍了下桌子,想着光小心不行,还得添几个得力的人。
秀红忙应诺,犹豫了一会又道“少爷他少爷好像去外祖家了。”说完就赶忙低着头,生怕再被主子打到脸。
刘氏咣当一声掀翻了水盆,揪着秀红的头发骂“你个没用的东西!我特意交代你看好他,你是死人吗!”
秀红不敢挣脱,唯唯诺诺的说自己不知道。
“去叫李婆子过来!我这个主子都回来半天了,她死哪儿去了!”刘氏彻底急了,她伸手在秀红胸口死命拧几下,直到手疼才撒开。
一刻钟后,秀红才在前院厨房找到李婆子,她正跟厨娘磨着牙要糖浆呢。
秀红急急忙忙的拖着她就走,“李妈妈您快回去,夫人等着呢。”
李婆子看着秀红眼圈红的吓人就知道没好事儿,暗骂一声娘,小跑着去了。
刘氏早等的不耐烦了,看见她就骂,“老东西,你死哪儿去了!”
李婆子编几句瞎话就糊弄过去了,末了道“夫人,您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总不能被老太太磋磨”
“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去掐死那老虔婆!”刘氏气的大叫。
突然,她眼神一亮,只要叫那个老不死的说不出来话就行,这事儿还得去找她的风郎办
李婆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隐晦的说了句“那位爷是个神通广大的。”
刘氏赞同的点点头,她面带娇羞,手下意识抚着脸颊又吩咐李婆子快去弄些滋补的吃食。
李婆子出屋子就捏着自己的脸皮,真替刘氏臊得慌!心里暗暗琢磨着出府的时机,这乌烟瘴气的府里,待到最后没个好儿,那张扒皮就是因为不知道见好就收,才栽了个大跟头!
晚膳前,苏离桓回府后一听说刘氏惹怒母亲的事儿,就让人把刘氏叫到松涛阁好一通数落。
他一开始数落的声音不大,被刘氏几句话顶回来后就动了火气。
流云掌了灯,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一旁,跟个木头人似的,她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避子汤停了这么久肚子还没动静,这几个月晚上都是自己伺候老爷,没道理怀不上。
猛地,苏离桓一拍桌子,大吼道“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刘氏骇的捂着胸口,不敢吱声。
这时,一道突兀的喊叫声响起,“孩子!我就想怀个孩子!”
流云无助的大喊出声,当她意识到自己出口的话后,差点当场魂飞魄散。
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苏离桓看着她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刘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自己一向没放在眼里的通房丫头,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流云被吓惨了,就想跪下请罪,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动不了丝毫。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又过去了,三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又过了会儿,苏离桓抬头看了看屋顶,说了句“滚出去。”
流云才感觉到血液终于恢复了一点流淌,她手脚并用的爬着出了屋门,也开启了艰苦难堪的日子
松鹤堂
秦氏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参汤。
黄杏端着漱口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秦氏精神抖擞,眼神清明,没半点病人的样子。
红梅拿了一碟腌枣儿放在她面前,屈身道“老夫人,您一会吃两个,开开胃口。”
秦氏嗯了一声,示意她过来捏背,红梅笑着应诺。
“主子,老爷一回来就听说二夫人惹怒了您,冲她发了好一顿火儿呢。”黄杏轻声道。
秦氏似乎心情不错,她神态懒懒的说了句,“你们老爷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他自是容不得我受半点屈。”
“听说老爷是县令期一满就调到了国子监呢,还是主子您有见识,会替老爷谋划。”黄杏继续道。
秦氏把手里的参汤重重一放,目光跟刀子一样朝她射去,“聒噪!滚出去。”
“是。”黄杏眼神闪了一下,讪讪的走了。
红梅自始至终没有插话,只一心一意给老夫人捏肩。
屋里静了会,秦氏不紧不慢的喊了句,“红梅丫头。”
红梅温声应了。
秦氏语气轻了几分,对她说“要真给你们抬姨娘,比起黄杏,老身倒更属意你。”
“奴婢知道您是向着奴婢的,只是黄杏姐姐比奴婢聪明,就怕奴婢会惹老爷厌烦。”红梅故作娇羞道。
秦氏冷哼一声,“做什么我要把儿子给黄杏糟蹋,一个刘氏还不够么!”
红梅“”糟蹋老爷被糟蹋
秦氏又道“她比你大好几岁吧。”
红梅“奴婢今年十八岁,黄杏姐姐比奴婢大四岁。”
秦氏撇撇嘴,“你们老爷想找姨娘,什么样的找不到,她那么大岁数还惦记我儿子,倒是心气儿高。”
红梅“”岁数大心气儿高
她想笑又不敢,就顺着老夫人说“老爷仪表堂堂,学问又好,自是容易招人惦记。”
秦氏笑着点点头,“你这丫头倒是看得明白,能在国子监任职的可不就得学问顶顶好,他模样又周正俊俏。”
红梅“是啊。老爷跟您有六分像呢。”
秦氏听了这话就没应声,她想起阿张也曾说过同样的话,‘老爷跟您有六分像呢。’终究是服侍了自己三十多年的人,阿张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吧。
红梅见主子不说了,她也不多问,觉得肩膀捏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捏腿。
秦氏突然道“你去过阿张家里么?”
红梅摇摇头。
秦氏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明日支二十两银子,替我去看看阿张,她家在吉成巷子。”她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你顺便打听下黄杏送过去多少抚恤银子。”
阿张有银子傍身,也不至于吃苦。
红梅捂了下嘴巴,向前凑近了些,“一家五十两啊,您已经让黄杏姐姐亲自送过了。”又小声说“也就您心善,他们犯那么大的事儿,您还肯给银子。”
秦氏无奈的叹了口气,佯怒道“你这孩子还是个不饶人的,她总归是伺候我多年,叫你去你就去,不许抱怨。”
红梅见老太太翘着嘴角,就知道她不但没恼还爱听的很,就噘着嘴说“嗯,去去去,奴婢明儿一早就去。”
秦氏笑骂了一句,“你个油瓶丫头,快去打水伺候我洗脚。”
红梅笑嘻嘻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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