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看看那香,忍不住劝了一句,“您在大少爷的院子里点这个香不妥吧?”这锦藤香虽不名贵,但也算中等了,熏院子多浪费,况且味道又香又甜,怎么看也不适合男子用啊。
“又不是熏给哥哥闻,只是先熏熏院子罢了。”苏溶月转过头,促狭道“芦风院久无人住,得熏得甜甜的才好。”
见祈雨不好意思似的低了头,碧灵嘴快道“小姐,她的意思是嫌熏院子未免有些浪费,舍不得。”
祈雨红着脸,连忙摆摆手道“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库房里的沁竹香比这个更适合大少爷用,这锦藤香味道甜腻,怕是怕是不宜用在芦风院里”
苏溶月打开香料盒子,抬手将香味朝自己的方向扇了几下,随即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嗯,是够甜腻的熏院子甚好!”
俩丫鬟看着,心里有些不解。
既然小姐也说甜腻,为什么还要用在大少爷院子里,还让她们在各处点上
难道是用之不喜,弃之可惜?
虽说小姐库房香料多吧,不差这点,可好歹一盒也得百十两银子呢,大少爷又不在府里,委实有些浪费。
苏溶月一连打了两个哈切,便朝床的那边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都回去睡吧,我要歇了。”
“是。”
祈雨、碧灵屈身后,一起退了出去。
朱妈妈没注意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的目光,她上前为小姐放下床幔,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道“小姐,周有财的信。”
苏溶月眼睛一亮,忙打开了信封。
几息之后,瞌睡劲儿就消了许多,待她看完之后,笑眯眯的转手递给了朱妈妈。
朱妈妈咋一看到内容差点惊叫出声
信上道,老夫人上香遇袭一事,跟二夫人刘氏有关,那几个乞丐是北城有名的泼皮无赖,平日就在北兴街一带活动,给点银子就能使唤,尤其擅长偷鸡摸狗的勾当。
沉默了一瞬,朱妈妈凝重道“刘氏一个后宅妇人怎么会跟市井无赖有交集?”
“刘氏本人不会出面落下把柄,这是肯定的。”苏溶月莞尔一笑,十分笃定。
“那会是谁去联系的?她岂不是被人捏住了短处?”朱妈妈见小姐还有心思笑,语气变得急切起来,“您还笑,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这事万一泄露出去,连您自己的名声都要被连累!搞不好以后的婚事都要受影响。”
“此言差矣,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受连累的是苏启才对。”苏溶月摇摇头,她眨巴下眼睛,不赞同的说。
“我的小姐呀!在外人眼里,您和刘氏就是一家人,她名声尽毁,您作为府里唯一的姑娘家名声又能好到哪儿去!到时候你还怎么找称心如意的婆家!”朱妈妈气的跺脚,她不停的搓着手心,低咒道“不行,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该天杀的贱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她做下这等缺德事,还得咱们替她善后,老天爷怎么还不降雷劈死她这个毒妇!”
苏溶月“您呀,别想那么多,我又不是她生的,还有外祖母替我撑腰呢,我这个嫡女才是受害者好吧。”
朱妈妈皱着眉道“不对!老爷不是报官了吗?”周有财都能查出来,没道理官老爷查不出来。
苏溶月勾起一侧嘴角,讥笑道“父亲此人最要面子,生怕府中有丑事传扬出去,那次他到底有没有报官还两说呢。”
朱妈妈猛然睁大双眼,惊骇万分。好半天才说了句,“不不能吧?”
苏溶月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思索着周有财信上说的安排了六个丫头,明日跟着商伢婆一起进府。
还有刘家买通了伢婆插进来两人的样貌特征,一个头戴粉绢花,一个右腮有颗痣,两人均有些身手,腮边有痣的还懂些药理
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二人再怎么相熟,伢婆也断没有冒着砸饭碗的风险告诉一个外人
“那商伢婆靠谱么?”
朱妈妈语气十分肯定,“绝对靠谱!您就放心吧。”
“您见过她吗?”苏溶月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朱妈妈的脸色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嗫嚅道“没没见过。”
苏溶月眨眨眼,直愣愣的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朱妈妈,突然道“他们什么关系?”
朱妈妈‘啊’一声,猛地站起身子后退两步,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苏溶月一头雾水,只得呆呆的看着她
朱妈妈欲转身出去,见小姐跟了过来,忙把她推回去,“快去睡,快去睡!”
“不睡,除非您告诉我。”苏溶月坐回床上,摇摇头,清亮的眸子溢满好奇,非要一个答案。
二人对峙许久,终是朱妈妈败下阵来,她咳嗽数声才低声道“他他俩是相好。”
苏溶月听得眼睛一亮,随即了然的点点头,“周管事发妻去世多年,他们为什么不成亲呢,”满眼八卦小星星。
朱妈妈脸上带了几分怒色,拉了被子盖的她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不许问,你一个姑娘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苏溶月绷着嘴伸了伸脖子,正打算把手伸出来,很快又被朱妈妈捉了塞回去。
朱妈妈不看她,仔细掖好被子,就急匆匆走了。
苏溶月双脚互搓几下,叹了口气,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聊聊而已,有什么打紧
次日一早,祈雨刚从芦风院回来,恰好碰到伢婆子带着十来个小姑娘进府了,刘氏身边的李婆子引着去了流香院。
苏溶月正在缝制一件天蓝色男衫,闻言,握着针线的手顿了顿,点头道“不急,一会再说。”
祈雨小声应了,眼神不经意瞥见袖口的针脚有些扭歪,刚要出声便听到朱妈妈轻咳一声,她下意识看过去,见对方摇摇头,她抿着唇,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刘氏派人来请苏溶月去松鹤堂,说是给大小姐添几个丫头。
苏溶月莞尔一笑,慢条斯理的净了手才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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