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月回到伴月斋,碧灵就端来了晚膳,她随便用了几个蒸饺就没什么胃口了。
当得知,华国公夫人是来说媒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慌乱又忐忑的,两人的家世确实差距太大,也不知忠勇侯府会怎么看待自己这样小门户的丧母女
也不知道卫瑾之会怎么和哥哥说
就算抛开家世不谈,自己也是配不上他的。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竟然开始患得患失了。
卫瑾之来的时候,就见她站在窗前,望着廊下的灯笼发呆,眉头紧蹙着,显然有事压在心里。
究竟什么事,值得她一个人在这瞎想?告诉自己不就好了?
他希望她把事都交给自己来解决,十分不喜欢她郁郁寡欢的样子。
又一想,两人还未成亲,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强势,什么都要干预?
算了还是别把人逼得太急,她这么快接受自己,本就是自己半劝半吓的结果。
他笑着进了屋子,喊了声“月儿。”
苏溶月看了他一会,才笑了笑,上前几步问“你们没打起来吧?”
卫瑾之摇头失笑,语气认真了些“苏尘确实很疼你。”一个为了妹妹连命都能豁出去的少年,骂自己几句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手下爱将。
小姑娘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倒犯傻了,自己是为结亲来的,怎么会在岳丈家动手。
苏溶月哦了一声,又问“怎么忽然提前了?”
他故作无奈的说“我不想再翻墙了”
苏溶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倒了茶给他。
卫瑾之接过来喝了口,说“走吧,我们去隔壁。”
话音刚落,人已经被他拉着走了。
刚进隔壁院子,就听见屋里有人在抱怨,听声音似乎是个老头
进屋后,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头正朝着门口吹胡子瞪眼儿。
卫瑾之道“他叫刘木,是个大夫。”
苏溶月顿时明白过来,估计这就是卫瑾之要带自己见的人。这位老人家性子是个好玩的,言行都像个小孩子。
她行了福礼,笑着喊了声“刘老伯。”
刘木一连绕了几圈,围着苏溶月打量,停下后喊了声“丫头啊”便不再说话了。
他穿着灰色袍子,一手捋着胡子,另一手叉着腰,似乎觉得这样比较有气势。
苏溶月也不问,只笑眯眯的应了声“老伯呀。”
刘木嘿嘿一乐,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去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苏溶月看向卫瑾之,见他点点头,就去椅子上坐下,伸出手腕。
刘木一边把脉,一边看着房顶,眼珠里骨碌碌的转。
没一会儿,他的神色就由开始的随意,变成了严肃,把完脉后,已经是一副要去骂街的架势。
卫瑾之忙问“怎么了?”
刘木不理他,朝苏溶月道“你以前中过毒,你知道吗?”
苏溶月睁大双眸,脸色瞬间惨白,她不停的摇头,脑中却不由自主的过滤着很多事情。
卫瑾之一把抓住刘木的手腕,冰冷道“什么毒,说清楚!”此刻,他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取了谁的性命。
“啊!”刘木惊呼出声。
苏溶月急忙去拉卫瑾之的手,哽咽道“你松手,又不是他下毒”她的声音悲凉又蕴含着浓浓的无奈,让卫瑾之心头一颤,松开了刘木。
刘木目光凝重的看着她,笃定道“看来你心里有数。”
卫瑾之扶着苏溶月的肩膀,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月儿别怕,告诉我,是谁害你。”
苏溶月的心仿佛被一道道凌迟般的痛,她双手捂着脸,逃避似的蹲在地上一个劲儿摇头,却不肯说是谁下毒。
她早就猜到了那木樨汤有问题,却没想到是毒,她不能说出来,也不敢祖母,你好狠呐!连药房的大夫都瞧不出来,真是好手段!
卫瑾之蹲下身,抚上她的头顶,小声说“乖,你先冷静下,我一会再来陪你。”一说完,他就拽着刘木出了屋子。
刘木一路被扯到西厢房,脚才堪堪站稳,人就被推进了椅子里。
卫瑾之森寒着一张脸,满是不耐“说清楚!”
刘木大口喘息了会儿,语气难得变得正经“此毒在西域很常见,名为‘梦婴’,时间久了人会慢慢变得痴傻,每日梦到婴儿索命,也也无法孕育子嗣,”
“她什么时候中的毒?”卫瑾之心下一沉,眯起了眸子。究竟是多大的仇怨,竟对一个小姑娘使出如此阴狠下作的手段?
“大约两年多前就中毒了,药量不重。”刘木说“看她的反应,应该也怀疑过,可惜找的都是庸医。”又捋着胡子道“我记得‘梦婴’的香味很浓,一般都是掺在汤里,才不易被察觉。”
掺在汤里
卫瑾之皱了皱眉头,闺阁女子喝的汤,除了内宅,也没别的地方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苏离桓那个填房
“解药多久能配出来?”他稍松了口气,有方向,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刘木挺直了胸脯,得意而自信“一个月!”
卫瑾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问“她没有内力,是不是跟中毒有关?”
刘木摇摇头,若有所思道“应该跟她自身的体质有关,习武这事都是因人而异”
正屋,隐忍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卫瑾之扔下一句“半个月拿来解药,送你去御药房走一趟!”匆匆出去了。
刘木“”给你的人看病,老夫劳心费力,皇帝出钱吐血,你吃霸王餐呢?
他不想说话了
卫瑾之来到正屋,刚跨进门槛,她的哭声立时止了,紧绷的情绪却没有放松下来,瘦小的肩膀还微微抖着。
“月儿,是我。”他抱着苏溶月去了美人榻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别担心,等解药配出来,你喝几天就没事了。”
苏溶月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她双手依然捂着脸,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卫瑾之笑了笑,拿下她的小手亲了亲“夫为天,我自是要为月儿撑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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