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苏离桓也不十分清楚。还是早上到衙门后,几个同僚正在说这件事情,他这才知道昨夜卫瑾之回府时,在德胜门被人刺杀,身中数箭,生死不明!
虽然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苏离桓很满足,但架不住天有不测风啊。
他想着赶紧带女儿去看看,若是世子爷真有什么不测,也也算见了最后一面。
以后女儿再议亲时,忠勇侯府应该也不会过多为难他们苏家。
苏溶月身子晃了晃,觉得脚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小姐,林妈妈一早就去了侯府,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祈雨忙扶住她,低声道,“您还是等等她的消息吧,保不齐是外面的人误传呢。”
“放肆!”苏离桓大怒,“世子爷身中数箭,生死不明,京城谁不知道,你竟敢说是误传!”
“耽误了主子的大事,你一个丫鬟担当的起么?”
身中数箭?苏溶月勉强直起身,问祈雨“林妈妈去多久了?”
祈雨低下头,如实道“一个多时辰。”
苏溶月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卫瑾之若真是轻伤或者是别人误传,此时林妈妈必定早已经回到了苏家,不可能耽误这么久。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遇刺了
“备马车,立刻去侯府!”
苏离桓立刻接过了话,“早备好了,为父和你一起!”
“不必了,”苏溶月正色道,“您在家等我消息,老夫人那边也需要人照顾。”
苏离桓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听得‘噗通’一声,祈雨跪在了地上。
她拉着小姐的裙角,“小姐万万不可!倘若世子爷真的遇刺,您贸然出去肯定也会有危险!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世子爷的仇家在暗处等着,您一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苏溶月看着自己的丫鬟,一字一句道“他如果死了,我绝不独活。”说罢,她再没看众人,飞奔着出了院子。她不敢想象他遇刺的场景,他明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生死不明呢,他说过要会永远陪着自己的啊!
苏离桓只当她是气话,并没放在心上。
倒是一直暗中保护苏溶月的人,听了这话吃惊不小。钦佩之余,还有些惭愧。亏他们私下里还抱怨过,这苏小姐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说好听点是习武之人,往直白了说,连强身健体都是勉强,人还不是娇气的跟纸糊似的。世子爷那般强势的人,对着她连说话都不舍得大声,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如今他们明白了,最崇高的感情,莫过于生死相随。
他们主子,何其有幸。
祈雨见劝不住,人也跟着苏溶月上了马车。
等到碧灵抱着披风跑出来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街上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说的都是卫瑾之遇刺的事情。
马车里,苏溶月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东城,朱雀胡同。
忠勇侯府大门紧闭,周围戒备森严。
不仅有府里的侍卫,左右两旁还站着杀气腾腾的军士,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甲胄,面容肃冷,持刀而立。
门口台阶上,站着一名穿铠甲的将军,高大魁梧,肤色黝黑。他一双虎目戒备地看着四周,左手压着刀鞘,随时准备着‘咔嚓’一声,将谁砍成两半。
马车刚进胡同,立刻有侍卫上前询问。
祈雨下车,道明了身份来意。
侍卫不敢做主,只让她们等在此处,自己进去通传。
苏溶月等在车上坐立难安,干脆下车和祈雨一起等。
好在没一会,林妈妈就急匆匆出来了,身后跟的正是刚才去禀报的侍卫。
她一见到苏溶月就要跪下请罪。
出来这么久,也没给苏家去个消息,小姐一定吓坏了。
苏溶月拉着她就往里走,声音还算冷静“进去再说。”
那位虎目将军正要拦,林妈妈急忙摆手“李将军,这是咱们未来的世子妃,也是苏尘校尉的妹妹。”
苏尘的妹妹李大山瞪眼去看,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忙拱手行礼“末将李大山,见过世子妃。”
除夕夜那天,世子爷派他和吴禹去把苏尘找出来喝酒,还命他们,不醉不许回家。
害的他在回香楼睡了一夜,大年初一就被老娘拎着棍子揍。
他去找苏尘的时候,恰好在门口见过她,他当时还喊人家妹子
他那双虎目实在好记,苏溶月当即也认出了对方,她心焦卫瑾之的伤势,也顾不得客套,匆匆欠了欠身“兄长免礼。”
李大山又抱了抱拳,闪开身,请他们进去。
暗道苏家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实在,世子妃大婚时,他只添几抬嫁妆,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想到刺杀大将军的人还没找到,李大山眼中再次凝聚起杀意,恨不得立刻找出那人捅上千百刀!
苏溶月虽然来过忠勇侯府,但还没来过卫瑾之的院子,只知道叫云清阁。
林妈妈带着她往里走,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到了一座五进的院子,树影婆娑,白玉石铺地,中间一片荷花池。
旁边空地上,种着一株桂花树,枝干还不粗壮,许是移栽来没多久。
相连的游廊四周都倒垂着雕花的廊沿,看上去非常古朴优雅。
廊下侍卫密布,个个持刀而立,把守着每一处出入口。
屋内。
侍女正扶着纪灵从里间出来,她脚步虚浮,面色憔悴,眼底下的青灰格外显眼。
一看到苏溶月,纪灵顿时又红着眼眶,轻唤了声“溶月”
朝她福了福身,“夫人,我想进去陪着他。”苏溶月泪眼朦胧,声音却很平静。
想到儿子的伤,纪灵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实在说不出安慰儿媳的话来。
苍天无眼呐!
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一个危在旦夕,一个如行尸走肉
送纪灵出了房门,苏溶月方才绕过一道屏风进了内间。
瞬间,浓郁的药味席卷而至,在鼻端蔓延,她抬眼看去。
卫朔正在和一个穿着灰色圆领袍的御医说话,神色很是痛心“可查出世子中的是什么毒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