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华殿紧闭宫门十余年,如何能招揽邪祟?道长可要看清楚了再说话。”屏风后,姜卿羽几乎是瞬间便站了起来,开口时声线微沉。
可落在皇后眼里却分明是欲盖弥彰,她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得意。
原本还生怕这瑛贵人复宠,看来这后宫中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启禀各位贵人,确实是这匣中邪祟作怪,才让这后宫不得安宁。”万道长两指并拢在这匣子上重重一指,声线越发扬了扬。
“万道长声名在外,又是第一次来这瑛华殿,如今偌大的皇宫偏只在这寻着了这一个匣子,庭王妃,莫不是做贼心虚了?”皇后抬眸扫了眼姜卿羽,开口时的话却毫不留情。
姜卿羽的目光在几人身上略过,却只是轻咬了咬下唇,并未开口。
“贫道这就作法驱邪!”万道长见状,更是越发挺直了腰杆,闭着眼掐指一算,突然猛然一睁眼,惊呼了一声,“呀!这匣子中的邪祟竟跑了一魄,怕是此刻华嫔娘娘那儿……皇胎危矣!”
“道长可有法子化解?”子嗣不兴,也是她这个做皇后失职。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怀上了一个竟还保不住,指不定外头的人如何戳她脊梁骨呢!
皇后倒是真的紧张了一下,开口问了一句,倒是贵妃依旧是那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波澜不惊地看不出分毫情绪。
“恕贫道无能,实在是晚了一步啊!若是方才贫道早些作法,或许能保皇胎无虞,可此时怕是这邪祟已经得逞了啊!”万道长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开口时一脸懊丧。
可话里话外都指向了姜卿羽,若不是她方才拖延,华嫔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皇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看向姜卿羽的时候,眼底更多了几分冷意,“谋害皇嗣,其罪当诛,庭王妃,你可知罪?”
有这样一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下定论的皇后,怪不得能教出太子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物。
姜卿羽眸色微动,微微扬了扬下巴,“卿羽不知何罪之有?”
“你不知情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这瑛华殿是你母妃的。”秦京墨适时开口,一下子便将皇后有些走偏的指责拉回了正轨。
皇后陡然回了神,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闻一道慵懒淡泊的声线从身后响起,“倒是有劳两位娘娘一大早过来给本宫这瑛华殿扣帽子。只是这顶帽子太大,瑛华殿可受不起。”
几人顺势望去,便见瑛贵人一头墨发随意的挽着,脸上只上了薄薄的一层脂粉,一身烟黛色衣裳更衬得她端庄周正。
分明过去了十几年,可她看上去并不见老,反倒更添了几分岁月遗留下的韵味。
皇后和秦贵妃两人的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嫉妒。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一见到她,尘封的记忆就好像是突然开了匣子一样,当年白瑛冠绝后宫,皇上为她亲自建造宫殿、几次力排众议要给她破格晋位……
这独一份的恩宠纵是说上几日也说不完,而她当年有多受宠,后宫中的其他人便有多惨淡。
原本以为时间足够抹平一切,可一对上这张脸,过往的耻辱便瞬间倾巢而出,恨意滔天。
“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想如何抵赖?道长,把匣子打开。”皇后的胸口顿时有些起伏,连带着声线里都带了几分震颤。
“是!”万道长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将这匣子放到了地上,桃木剑一挑,匣子便应声而开。
可落入他眼帘的,却是厚厚的一沓宣纸。
不是说好的是巫蛊小人?怎么临时变了卦?
万道长眼底闪过了一丝惊疑,可不过转瞬便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十几年前的顾家便是因着一沓宣纸满门覆灭,或许另有安排也未可知。
“各位贵人请看,这便是那邪……”万道长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依旧按照原来的剧本走了下去。
桃木剑一挑,那一沓宣纸便落到了他的手里,可当那纸上的内容映入眼底的时候,他的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翻动着,可无论他横看竖看斜着看,这一页页看下去都是正儿八经的佛经。
除了最上面那一张和后面的字迹都不一样之外,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万道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是被人反算计了!
“呈上来。”见他愣住了,秦贵妃心里一咯噔,连忙看了眼浮月,后者便会意地将万道长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一路过来,浮月攥着佛经的手下意识地用力。
“这是佛经?”秦贵妃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正看倒看了好几遍,才不死心地开口问了一句。
这怎么会是佛经?
浮月神色怪异的点了点头,闻言,皇后顿时愣了,一把夺了过来,眼底情绪复杂。
最上面的那张佛经还是先前她抄好了拿给姜卿羽的!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姜卿羽脸上却越发真诚,“先前母后让我抄经,回来后我也不敢有片刻懈怠,照着母后的样子又抄了这些经书埋在了这院中,这怎么可能是邪祟呢?可母后又说了万道长声名在外,想必是不可能会弄错的……”
一番话顿时说的皇后里外不是人,也正是因此,皇后一张脸青白交错,精彩非常。
若是这匣子里的佛经是邪祟,那她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可若是说万道长学艺不精,人又是自己请来的。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在这里进退两难,可秦贵妃倒是稍稍挑了挑眉,迅速便做出了判断。
皇后母族深厚,自小又是被娇惯着的嫡幺女,纵是骄纵也有人一路护着坐稳了这后位,若是能拉她下水,不比除掉一个瑛贵人有利多了?
“庭王妃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在暗指这陷害华嫔、作乱后宫的人,是皇后了?”秦贵妃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意,话一出口的瞬间,便直接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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