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来见你是想问问你,你能把你画舫上的那个踩着祥云的兔子灯笼给我么?我不白要你的,等青蓝或者蝶衣来了,我让他们给你钱,我买。”
粘花娘子坐妆奁前,透过昭姐儿小小的肩膀望了一眼阿媚,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昭姐儿身上,“不是说让你来服侍我的吗?”
昭姐儿想都没想,果断摇头,毕竟她从未想过会服侍什么人,而且也没人有资格让她服侍。“我很喜欢你画舫上的那个兔子灯笼,想买回去给我阿娘做元宵节的礼物,可是不知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不过幸好遇到了你,不然的兔子灯笼还没着落呢。”
应府了整晚的客人,粘花娘子是真的很心累,可此时她却被昭姐儿天真无邪的声音给逗笑了。
“兰姑,你去跑一趟,把画舫的灯笼取下来一只送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玉砚,妈妈新给起的名,叫玉砚。”
阿媚先昭姐儿开口,昭姐儿正要纠正,粘花娘子又道“玉砚,玉作砚,可是极为珍贵呢。”
且说,且抬起手轻轻在昭姐儿细嫩的脸廓上描绘,眼里满是同情又满是羡慕。
有啥珍贵的?她房里多得很,都快叠成山了。
昭姐儿嫌弃的挥了挥手,“这名字我不喜欢,没什么好稀罕的。”
粘花娘子笑了,示意兰姑下去取兔子灯。
“我不要你的银子,兔子灯白送你,希望你能如愿。”
昭姐儿欢天喜地的回头看向阿媚,眼里闪着稀稀碎碎的光,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
“阿媚,你把她带下去吧,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再过来当差吧。”
粘花娘子留下她了,阿媚松了口气,不然在桑妈妈那里交不了差,受委屈的又只能是她了。
“是。”
离开妙花轩,昭姐儿走得很慢,几乎到了一步三回头的地步。
阿媚看不过去了,问,“你看什么?”
“阿媚姐姐,那个叫兰姑的什么时候能把兔子灯笼给我?”
“兰姑是粘花娘子身边最得力的,既然粘花娘子吩咐了,她肯定能把差事办好的。”
还是回到了先前换衣裳的屋子,昭姐儿因为吃了不少点心,这会子肚子也不饿,只是惦记着兔子灯。好在临睡前兰姑把兔子灯笼提了过来,阿媚拎着灯笼来到床前。
“看吧,我就说粘花娘子说话算话的是不是?”
昭姐儿点点头,让阿媚把灯点亮放在床前。
阿媚看着昭姐儿睡着了,没忍心吹来那盏兔子灯笼,最后温柔的替她掖了掖被子,离开了。
只是阿媚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潜进了这间屋。看着唇角上扬,一脸安静睡相的昭姐儿,来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许是昭姐儿才睡,睡得并不沉,所以这一声叹息让她缓缓的睁开了眼。
借着兔子灯笼的光亮,她欣喜的看着来人,“蝶依姑姑,你怎么来了?”
蝶依又长叹了口气,“奴婢今夜要是找不见公主殿下,可该如何是好?殿下,咱们走吧。”
昭姐儿揉了揉眼坐起身,先是望着蝶依茫然的眨了眨眼,徒然想起什么,“对了,蝶依,我在这里见到小梨了,我要带她一起走。”
今日她顺着孔管事提供的线索,找了好多家伎门娼馆,后来得到消息说公主殿下不见了,她赶紧回了商号。没想到不仅找到了公主殿下,还把小梨也一起找到了。
可是她将将进来的时候发现这花满楼繁华散尽之后守卫异常森严,她带着昭姐儿尚可人不知鬼不觉离开,可要是多带一个小梨,就有被发现的风险。他们此行到漳州府是有目的的,她不能私自破坏主子的计划。
“殿下,我们先走,择日再来救小梨好不好?”
知道人在哪儿了,就好办了。
昭姐儿却摇摇头,“不行,那个看管小梨的婆子对她好凶,我要保护她,蝶依,拜托,带她一起走好不好?”
“可是带上小梨的话,容易被发现。”
昭姐儿犹豫了一下,说,“那我不走了,在这里歇一晚,明日你带阿爹一起来接我们不就可以出去了吗?还有,这是我送给阿娘的元宵节礼物,你帮我带回去给她。”
看着昭姐儿指着一旁的兔子灯笼,蝶依心里五味杂陈。
蝶依想了想,还是先决定回商品给主子们复命,让他们知道公主殿下的下落。
知道了昭姐儿的下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宣祈还赞了一句,“小小年纪不仅有胆识还有义气,不愧是朕的宝贝女儿。”
苏瑜红了眼眶,告诉蝶依,“辛苦你一下,去守着她吧。”
“我也去。”
瀚哥儿从门前走进来,脸上满是决心。
宣祈早知道瀚哥儿避在门外,宣衍也在,只是一时没揭破。
“太晚了,衍哥儿你进来,带着弟弟去睡觉。”苏瑜出声朝门口喊了一句。
宣衍穿着亵衣走进来,拉着瀚哥儿就往外去。
瀚哥儿不肯,“昭姐儿有下落了,我要去守着她。”
瀚哥儿还小,衍哥儿却已经明白花满楼是个什么所在了,但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说,“你太矮了,那种地方你进不去。”
因为矮,所以进不去?这是什么逻辑?
瀚哥儿不服气,可是又挣脱不开,只能被拖走。
蝶依重新回了花满楼,守着昭姐儿睡了一夜。
天刚亮不久,阿媚就进来叫醒昭姐儿,让她去吃早饭。
昨夜睡得晚,今早哪里起得来?昭姐儿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喝个粥都迷糊着呢。
直到洗了把冷水脸,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因为她是被桑妈妈提前赐了名儿的,不用像其他小女孩做精使的活计,粘花娘子又还没醒,她便在妙花轩无所事事。兰姑见她笨手笨脚的,怕她打扰到粘花娘子休息,就将她支走了。
她的第一目的地就是去见小梨。
只是小梨还没见着,就见到一个偏院里传出来声声惨叫声。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蹑手蹑脚朝那声音走去,然后竟见到院中一个木架上正挂着一个脚不沾地的人,正被要用沾水的鞭子使劲儿往身上抽,而那被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待昭姐儿还不错的——阿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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