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正是马一鸣滴滴亲的爸爸马千里。
“啪嗒”一下,客房的灯亮了,一时间,把马一鸣的眼睛都耀花了。
看不清楚此时父亲的样子,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光芒里,异常高大的样子。
果然是国际巨星,威武雄壮,即便如今年过半百,依然脾气暴躁——当然仅限于对着马一鸣的时候,恨铁不成钢嘛。
对外,他的脾气和人缘都是很好的。
马千里这一掀了被子,立即就对着马一鸣的脑袋打了好几下。
马一鸣下意识地举手格挡。
不得不说,马千里不愧是武行出身,人称“钢铁硬汉千里马”,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这几下出手甚重,哪怕是落在马一鸣的胳膊上,马一鸣也觉得手臂被打得生疼,几乎要断骨头的那种。
凌月容连忙劝道“伯伯,别打脸,别打脸啊!”
对!
马一鸣靠脸吃饭,不能打脸,至理名言。
马千里一把抓住马一鸣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拎起了,扔在地上。
这还不够解气,本想再踢他几脚的,但此时客房部的人闻声过来了,听说这里有国际巨星!
马千里只好先住手,客气地跟他们寒暄几句,把他们打发走了。
仔细地关了门,马千里气咻咻地回头来,只见马一鸣磨磨蹭蹭,在整理被子,马千里肚皮里的火又涌上来了,“还不回家,你还想整哪样的?”
又见马一鸣头发凌乱,满脸的胡子疯长,一副颓废青年的模样。
马千里更来气了,又想打人,左右一看,客房里却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所以他抬腿往儿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又把马一鸣踢回到床上。
马千里实在想不到儿子这么弱,一想到儿子这么弱,他那满腔的怒火顿时燃了,又去抓马一鸣的衣领,准备先打上一顿再说。
凌月容道“伯伯,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嘛~!”
马千里想想也对,在酒店里打,实在不像样。
于是先罢了手,指着马一鸣恨声道“不是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讲道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推着马一鸣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面。
马一鸣打水抹了一把脸,镜子中的他不用说,异常的落魄和憔悴,眼神是空洞洞的,但他对着镜子,不是在看自己,倒是在观察自己的父亲。
快到六十岁的人了,一头短发依旧乌黑和浓密,当然,头发是染过色的,梳地齐齐整整的,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尤其是一对眼睛,好像是老鹰一般犀利有神。
脸上是许多坑坑洼洼的瘢痕,即便做过多次微整形,依然无法彻底解决。
据说都是年轻拍戏时留下的沧桑。
在马一鸣小的时候,马千里会指着身体的某处,跟他说,瞧,这是在拍那部电影的时候留下的,瞧,那是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留下的。
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疤,都是父亲光荣的印记呢。
现在,则是困他的网。
当然,从马千里这个角度看过去,看见儿子在镜子中的眼神,好像是呆子一般,唔,不算是呆子,更像是那些孤独症的孩子,你知道他心里必定在想什么,但是你永远想不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这更让马千里抓狂!
“发什么呆?还不快一点!把胡子刮一刮!再在这里躺下去,都快变成犀利哥了!”
呵,犀利哥。
马一鸣忍不住想笑。
“看什么?你在看我是吧?你对我不满是吧?”马千里从卫生间走出去,否则他肯定忍不住又要动手。
“我真搞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吃好的,喝好的,哪像我们小时候哇,连饭都吃不上的好嘛!”
马千里气呼呼地坐在床沿上,凌月容在旁边替他捶背。“伯伯,消消气,消消气。”
“动作快一点!”马千里说。
“是的,伯伯~。”凌月容代替回答,“阿鸣知道的了。”
马千里说“你有凌月容一半的懂事,我做梦都笑醒。”
可不是,马一鸣心想,我不是什么孝顺的儿子。
他关了浴室的门,站在莲蓬头下面,调节水温,今天这个水不太对劲,一会太冷,一会太热,总是调不到适当的位置。
奇怪,他睡了这么多天,仍然感到没有睡够,脑子昏昏沉沉的,思维也断断续续,难以集中精神。
“好了没有?!好了没有?!”听见父亲在外面催促。
“就好了。”马一鸣有气无力地说。
父亲似乎没听到,继续问“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就好了-----”
马一鸣刮干净胡子,把头发梳整齐,用摩丝一根根固定。
但是他出门的时候是空手来着,也没有带换洗衣服。
马千里便骂骂咧咧,“服了你了!顾头不顾尾的!马一鸣,你今年几岁了!二十七岁了!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你知道吗?我被人陷害,在美丽国避难啊,大少爷!”
今昔对比,总让马千里气愤不已。
很显然,马千里年轻的时候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得到“钢铁硬汉,香江的千里马”之雅称。
而儿子,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呀,什么苦头都不用吃,自己双手奉送给他江山,亲自扶持他走路,为什么就不能超过自己呢?
马千里思来想去,外部条件如此优越,那肯定就是儿子内部原因了。
不成器,不上进,烂泥扶不上墙,想要气死他!
马千里怒气冲冲,指挥董辉去家里取衣服过来。
自然是要那种正统的西装,才能体现出他儿子的那种青春和正气。
而且必须要深色的,才能体现儿子的稳重。
不一会儿,董辉取了衣服过来。
马千里勒令儿子穿上了。
临走之前,马一鸣想要抱回那个花瓶。
马千里一巴掌拍过去,“宾馆的东西,你拿它干什么?”
马一鸣分辩道“爸,这是我的。”
“神经病啊!”马千里道,“你一个明星手里抱着个花瓶像什么样子?!”
拎着马一鸣的后领就把他踢出门。
马一鸣-------心里被什么塞满了。
不能说愤怒,儿子对父亲的心情,怎么可以用愤怒来形容呢。
但是想到这一出门,势必有狗仔队会来拍照的,忽然看见董辉的脚上穿着一双球鞋,而且是沾满了泥的那种。
马一鸣看了这一眼,顿时想出了个烂污的主意,就在乘电梯下楼的时候,把脚尖踮起,探出半只脚,另一只脚翘过去,缓缓地把鞋子对折,这只脚用力踩下。
“咔擦。”这年头的皮鞋真给力,一踩,鞋底对半断裂。
“叮”电梯门开了,马千里走出电梯,迟迟不见马一鸣跟出来。
“一鸣呢?你还在干什么?”由于出了电梯已经是大厅,往来的人比较多,马千里对儿子露出难得的铁汉柔情。
只见马一鸣在电梯内磨磨蹭蹭,嗫嚅着道“爸,我鞋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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