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简风和沈依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全是记者,他们从后门进,这会儿,女警刚刚给叶子做完笔录。
她从病房里出来。
居简风上前,“请问王晴天在这儿吗?”
他的口罩已经被沈依人扯掉了,女警看他有些眼熟,“你是?”
“哥。”
这时,门开了。
王晴天站在那儿,谈明在她边上。
居简风看着她,声音很紧,“眠眠。”谈明都跟他说了,他问,“你没事吧?”
“没事。”
王晴天的眼睛好红,像哭了很久。
沈依人也差不多醒酒了,她从玻璃小窗看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你是青叶吗?”
这是沈依人在电影里的角色名。
前不久,女警和同事去过电影院,她也认出居简风了,“你们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蓝警官,居简风是我哥哥。”
说完,王晴天转头。
沈依人在边上。
王晴天想了想,介绍道,“这位是沈小姐。”
前段时间居简风喜得佳妹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蓝警官有所耳闻,真没想到,这传闻中的“国民小姑子”就在自己面前。
失敬失敬。
“蓝警官。”谈明开口了,“我希望警方能加派警力,别再让记者进来了。”
他不否认有记者是正义的,报道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但报道之后呢?
对叶子的伤害只会更大。
蓝警官点头,“记者那边交给我们警方,辛苦几位了。”
谈明点了下头。
“应该的。”
啧,谈九爷总算说了句像样的“人话”。
外面这场雪啊,下得没完没了。
阁楼。
顾夜西在楼下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他进了厨房,开小火把小米粥煮上,然后上了楼,走到卧室门口。
门没锁,他在外面深呼吸几次,才敢推开。
房间昏暗,窗帘拉得很严,一丝光线都看不见。顾夜西的脚步很轻,缓缓走到床边,蹲下。
他摸到床头灯,把功率调到最小,轻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温想。
很热吗?
怎么出汗了?
顾夜西抓住自己的袖子,动作很轻地拭去。
她发烧了。
顾夜西慌了一瞬间的神,试图叫醒她,“想想、想想。”声音很急切,还有点不知所措,“想想,你醒醒。”
“嗯。”
她醒了,但躺着不动。
顾夜西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很烫,“想想,你发烧了。”
温想把眼皮往上抬了一丝丝。
“我们去医院。”
家里没有退烧药。
不过就算有,他也不放心。
温想说话的声音很轻,“阿瑾。”
她做梦了。
梦到了六年前,梦到街心公园,还梦到了他……
“阿瑾。”
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了。
顾夜西应,“我在。”他用手挡住她的眼睛,把灯拉开,等她适应后,他起身朝衣柜走去。
他不会搭配衣服。
但记得每一件她穿过的。
温想洗漱的时候,他给裴云打了电话,然后去厨房烧水,烧好后装入保温杯,放到背包里面,多出来的倒进水杯里。
等了一会儿,顾夜西拿手碰了碰,才端着杯子上楼。
“想想。”
她在洗手间换衣服。
顾夜西就在外面等,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看到她发白的脸色,他就紧张得不得了。
“很难受?”
很难受,但温想摇头,“还好。”
为什么撒谎?
怕他担心。
临行前,顾夜西把温水喂给她。
车子开得很快。
到医院直接挂急症,大夫问诊之后给了张单子。
顾夜西领着温想去吊盐水。
病房,某人花钱买来的床位。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表情仿佛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顾同学,我口渴。”
顾夜西把保温杯从包里拿出来,倒了一杯盖搁边上。
他仍旧一言不发。
温想看着他,唇边抿了一下,“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顾夜西的睫毛抖了好几下,把目光落在她搁在外面、在打点滴的右手上,他伸手摸了摸,很冰,“冷不冷?”
一夜没睡,又折腾了一早上,他的嗓音沙哑,“我去问他们要热水袋。”
他欲起身。
温想把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握住他的,“医生说了,这只是普通感冒。”她轻轻握着他的手,晃了晃,“没事的。”
胡说。
这怎么能叫没事?
顾夜西低着头,把眼角压得很低。
情绪毫无缓和。
这时,敲门声响了三下。
“进。”
是裴云来了。
她给温想带了早餐。
顾夜西起身,“有劳。”
裴云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她带了两份。
顾夜西说,“不了。”他弯腰对着温想,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想想,让裴云陪你一会儿。”
“你去哪儿?”
“我很快就回来。”
温想便不再问了,只说,“早些回来。”还有,“注意安全。”
顾夜西点头,拿上车钥匙离开。
林业已经把朱奇所在医院的地址发过来了。
他驱车过去。
一直开到郊区,颓垣败井,这儿方圆几里没有人烟。
住院部。
太平间吹来的风没过脚踝,微冷。
302病房的门开着,顾夜西直接走进去,一个浑身插满气管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他的眼角有颗黑痣。
这副尊容,真是印象深刻啊。
顾夜西的眼神很冷,眼底没有半分同情的色彩。
这个人。
就是这个人,成为了温想小时候的噩梦。
也是他背井离乡的导火索。
“你是谁?”
刘慧敏走了进来。
顾夜西转身。
他还记得她——她是温想帮他出过气的人。
刘慧敏也认得他。
“顾先生,你来这儿干嘛?”温想表明真相以后,她态度好了很多。
顾夜西开门见山了,“你认不认识李山?”
李山?
刘慧敏皱了一下眉头。
“认识啊。”朱奇在没被捅刀子以前,经常带李山来家里做客。
那就好办了。
顾夜西继续问,“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刘慧敏问,“怎么了?”她不怎么上网,还不知道福利院的事。
“你知道他在福利院工作吗?”
刘慧敏虽然一头雾水,但点头了。
“知道啊。”
那就更好办了。
顾夜西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一张支票,“接下来,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