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窈窕的背影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凄凉,但我终究是没有选择挽留,我很明白,从这一刻起,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守在病床前。
王倩上下班之余,会来医院给我送饭送水陪着我一起,但如今她对我的态度冷淡到了极致,仿佛我们的命运从未产生过交集,像一对陌生人似的相对无言,到了晚上,王倩回家,病房里就只剩下了罗权和我,而隔壁的空床位自然而然的成了我的临时歇脚地。
期间,我拒接了所有的手机来电。
就连周雨夕给我发的微信也被我随意打发,至于其他人,我更是理都没理。
这种生活状态,一直持续到罗权进行第二次头部清创手术。
手术很成功。
然而,得知这个消息的王倩不悲不喜,没有半点留恋的,她走了,依旧只留下我一个人守着罗权。
因为手术,罗权被剃光了头发,秃噜瓢的脑瓜子罩着层白网兜,显得几分滑稽,可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几天以来,我从未睡过一晚好觉,一来,是在意罗权的死活。
他死了,我也就完了。
过失杀人的罪名扣下来,绝对不是我能承受的。
二来,每当夜晚来临我准备合眼的候,脑海中都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日王倩凄凉的背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深深地愧疚之情,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什么也做不了,可转念一想,又有谁能一生圆满,不犯错误呢?
今天,是我在医院的第四天,星期二,也是瀚洋董事会召开的日子。
最后望了眼病床上生命体征稳定的罗权,我叹了口气徐徐起身,向外走去。
就现在而言,我更需要在意的,是今天召开的瀚洋董事会,因为钟武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我未来的人生走向,我绝不允许这件事出现差错。
“水…我要水……”
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离开病房的时候,身后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扯住了我的脚步。
果然,人这运气一旦背起来,什么倒霉事都遇得到。
我吐出一口浊气,回过头。
病床上的罗权半睁着眼,沙哑的嘶喊着,可一看到我的脸,顿时闭上了嘴。
我很反感罗权这个狗东西,本想就此离去,但一念及意气用事可能会面对的结果,我还是来到病床前,耐着性子倒上一杯热水,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罗权喝下。
“嘿,嘿。”
喝完水后,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砸坏了脑子,罗权盯着我只是干笑,笑得我心里发毛,我忍着心底的烦躁,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钱字治百病,一听我的话,罗权收敛起了笑容,舔了舔嘴唇“三十万。”
“我要三十万,不然等我一出院,我就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你,到时候你不光要赔钱,还得坐牢,少说没个三年五载的也出不来,怎么样,划算吧?”
“划算。”
他分析的不错,这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交易,而且这个价钱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点了点头,又道“但你得答应我,只要你拿了这三十万,从今往后,不论是我还是王倩,都与你再无半点瓜葛,如果你反悔,相信我,我有路子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答应你。”
像是没听到我后半截威胁的话,罗权咧嘴一笑。
当着他的面,我给他的账户转过去了整整三十万,花钱买安稳,这也算是我对王倩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三十万!”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瞅着我转完账的罗权,突然嚎了一嗓子,紧接着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上下牙关直哆嗦,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医生护士闻讯赶来。
“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别让咬了舌头!”
主治医生一边忙活着,一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彻底康复钱,必须要让病人情绪稳定!不然很容易引发后遗症!”
“后遗症?他这是……”
“癫痫!”
闻言,我不禁一笑,刚刚这三十万,给的不亏……
我并不懊悔打了罗权,虽然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莫名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很值得。
当主治医生处理完突发状况,罗权的稳定下来之后,我离开了医院。
离开之前,我给罗权找了个护工,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她帮忙照看着,相信罗权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后我又给王倩发了条消息罗权醒了,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在医院待着了,要是我事情·办完的早,你下班之前我应该就回来了。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就是我和王倩的聊天界面没有出现红色感叹号,只是不知道她是没看到我发的消息,还是虽然看到了,但是选择不回。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两点,这个点,瀚洋的董事会正在进行,但我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瀚洋总部。
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就直奔城东而去。
我的目标,是吴秀敏。
我和这老娘们之间早就结下了梁子,背地里,她更是指使人砸了我的家,我敢肯定,吴秀敏恨不得扒我的皮吃我的肉,而且,以她的身份和人脉,我若是再去去找她,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但只有稳住她,才能稳住袁邵华。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让钟武在董事会上取得胜利,且不管坐稳董事长位置之后,钟武对我的到底会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但就目前来讲,我必须这么做。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场赌局,一场很可能赔上自己的赌局。
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足以改变我人生轨迹的收益,够我豁出命去搏。
再次来到这条偏僻而又熟悉的小巷,看着门前的警惕地盯着我的壮汉,我洒脱一笑,我讨厌罗权那个赌狗,但人这一辈子每次做出抉择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