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囡茹只是一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知道此后北冥轩更加常常的思考关于寻囡茹的问题。北冥轩头一次特别想找个人聊聊内心的想法,头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不那么肯定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可他悲哀的发现这样的事情他似乎无处可诉,和他的那些夫人们说说不出口,和养育自己长大的皇后娘娘自己的亲姨母说不出口,和自幼跟随自己的那些侍卫近侍说不出口,和与自己志趣相投政见一致的近臣也说不出口。北冥轩自己品味了好久,心里酝酿发酵着,他竟然每日画画寻囡茹的肖像才能排解心里那异样的感觉。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还有那么多关系到百姓福祉江山社稷的军政大事等着太子殿下思考呢,太子殿下可不能因为这样无聊的事情浪费精神!
泽皇的勤政殿里,该过问的都过问了,那些个臣子门也都离开了,泽皇独留下他最疼爱最得意的儿子——当今泽国的太子殿下北冥轩。泽皇这个儿子从出生开始都很符合泽国继承人的要求,他年少时最顽皮荒唐的事也不过是扮做江湖游侠四处行侠仗义惩治昏官,泽皇以为此举有助于吏治清明也就默许了。在之后他干过违背泽皇心意的事也就是搬出皇宫,常年混迹军伍不愿意回泽都了。泽皇觉得大好男儿拘束在泽都这方寸之地确实不好,于是也就由着他去了。可想不到自己骄纵的这个混小子,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竟然不愿意常留泽都!泽皇给这小子娶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没人都不能把他的人留下,人老了就盼着儿女能在身边,泽皇贵为泽皇也不例外,而泽皇最在意的儿子也只有北冥轩了。
自从北冥轩驻守泽都以来,泽国朝堂的大事小情北冥轩都处理的恰到好处,有时候泽皇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有超越自己的趋势了,心里因此还有些失落。可他省心了这么许久,近来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继承人心思似乎没有全放在国家的治理上,这样泽皇可是真有点忧心。不行,他要必须得过问过问了。
“忻州太守这两日就要押解回泽都了,他家留在都城的大公子关于浩是你私交甚秘吧?”
“忻州太守犯得是大忌,儿臣自然不会徇私。”
泽皇眯着老眼看着北冥轩,北冥轩淡淡的回应。
“咱们的探子又被上丘给除去了,上丘可是一块硬骨头,等他们的公主来了,看看能不能从她入手把探子安插进上丘皇城。”
“那公主定是要留下来为质做泽国的皇后的,不大可能。”
泽皇眯着老眼,没有看出北冥轩有任何异常。
“如今那些个不听朝廷号令的江湖势力,都归在天雷帮麾下了吧?”
“收网的日子不远了,用不了多久那些不能和朝廷一心的都会消失。”
“天雷帮呢?你那位夫人呢?”
“于国有益于社稷有益,她会支持我的。”
北冥轩这时又想起寻南刃手里那枚仙器,其实那仙器也算是泽皇送到他手上去的。寻南刃的武功虽说江湖上可以算是难逢敌手,可他哪里有本事追查到千万年都未曾现世的仙器的消息?是泽皇一面先一步把消息透漏给寻南刃,等寻南刃得到了仙器泽皇把仙器在寻南刃手上的消息透漏给江湖人士的同时还给仙器附会了众多的神异之处,这才有了寻南刃被整个江湖追杀的事。
寻南刃确实也是个狠人,跟去和他抢夺仙器的那些人悉数被他斩杀,江湖上的众多势力就此被寻南刃一人耗掉了一半。泽皇的计划里,不去和寻南刃抢夺仙器的也都不是什么冲动的人,愿意和朝廷一条心的留下也未尝不可。
北冥轩知道泽皇计划的时候寻南刃已经得到了仙器,北冥轩无论如何也是要帮寻南刃保住他的小命的,可这家伙为了逃脱追杀躲的太好。好在北冥轩在他死之前还是找到了他,给他最好的疗伤丹药,给他时间养精蓄锐,寻南刃这才保住了小命。所以寻南刃最后摆了北冥轩一道,让江湖人都以为仙器在北冥轩身上他也听之任之。
泽皇眯着老眼点点头,然后继续追问。
“近日有个叫寻囡茹的江湖女子放肆结各方权贵,可得留心。”
“她没有!”北冥轩登时坐直了身体。
泽皇眯着的老眼也睁的溜圆,小样儿子还想有事瞒着老子。
北冥轩忽然意识到泽皇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
“父皇,没什么事儿臣就告退了。”
“站住!谁说没事的!我的儿子,未来的泽皇有了心上人这可是大事。”
向来严肃的泽皇说出这样的话,北冥轩听了不由的脸就红了。可他不想再被逼问了,只想着赶紧的逃。他这父皇什么都好,就这一点,总是想着控制别人,还总是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若不是这两年泽皇身体每况愈下,北冥轩真是不想天天在泽皇眼前晃。
“轩儿,你来父皇身边。”
泽皇忽然又把眼睛眯了起来面带笑容,喜滋滋的扮演着一个慈父。他整理了一下身边的软垫,拍一拍示意北冥轩坐到自己身边来。
“父皇,那是御座。”
“怕什么,早晚是你的。”
“父皇……”
北冥轩忽然觉得有点忧伤,他那个天一样高大的父皇真的越来越老了。
北冥轩还是遵照泽皇的意思坐到他的身边去了。
“跟父皇说说,你对那女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也没用了,她说她不会嫁给我。”
“那她说的可不算,想当初你母后也不愿意嫁我,结果她还是做了我的皇后还给我生了个这么优秀世间仅有的孩子。”
这把向来自视甚高的北冥轩夸的很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母后是青国皇族,她定然做不了我的皇后的。”
“这倒是,不过你要是喜欢就得留在身边,两个人日日相会耳语厮磨,她总会动摇的。”
“那我母后做了皇后之后……”
北冥轩本来想问他的生母在泽国皇宫是否开心的,可想想因为父皇离开泽都,母后竟因为皇奶奶的放任被那些个奸妃毒妃害得丢了性命,一时怎么也问不出口。
泽皇也在回想那抹让自己思念终生的身影,如今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远去模糊,只有他的皇后那风华绝对的容颜在泽皇心里愈发的清晰。
他还记得当初皇后不准他临幸后宫妃子惹得太后不满,现在想想都不由得想笑出声。泽皇当初已经有了遣散后宫博美人一笑的念头,可还没来得及实施那些个毒妇竟然毒杀了皇后的性命。虽然太后发现的及时,但是到底没能救回皇后一条性命。
皇后最后的心愿是让泽皇一定善待她的妹妹,皇后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多为泽皇分忧。
他的皇后当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当泽皇发现导致皇后中毒最关键的一环竟然是她的亲妹妹的时候,他当即就要斩杀了前贵妃当今皇后的性命。可泽皇最心爱的皇后死前竟然把一封给泽皇的书信留在了杀她的凶手这里,她依旧还是要留这个杀害自己的凶手活在世上。
“还是说说那个江湖女子吧。”泽皇还不想让北冥轩知道当今皇后曾参与谋杀他生母的事情,果断的拉回思绪转移话题。
“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吧,父皇给你出出主意。”
……
于是头一次的北冥轩才知道和自己的父皇——全天下最伟大的帝王也能谈谈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当泽皇故去,北冥轩成为新的泽皇,他才发现今日这些透着无聊的谈话才是他成年之后和他的父皇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北冥轩问自己,他愿意等寻南刃出现真的是要问他的意见嘛?自然不是,他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坚定心意的时间,也给寻囡茹一个适应的时间。
寻囡茹那日逃出太子府之后多少有点心虚的,她怕北冥轩再来找她,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北冥轩。可是等来等去没有等来北冥轩到来的尴尬时刻,等到的确实她的酒窖缺货了,而且缺的还是最珍贵的一种酒。这个酒窖向来是满的,原先的酒卖出去总是要把新封存的酒放进来的,可是只有这一种酒从来也没补充过。
因为这种果酒是用泽都百里外的山林里,一种非常稀有的果子酿就的。那果子本就自带酒香,酿成酒之后果香又引而不发,喝进嘴里让人分不清是吃了果子还是喝了就当真回味无穷。那片山林可不是好进去的地方,当年的酒馆大叔只得到过一次那种果子,堪堪酿出的几坛子酒他一直宝贝的很。大叔走的时候什么都留给了寻囡茹,可那酒他带走了几坛。如今寻囡茹又把剩余的也卖光了,就这剩下的几坛子卖出的银子可比买下这酒馆的银子多了太多。
寻囡茹觉得自己还是占了那大叔的便宜的,可现在寻囡茹一个人站在酒窖里对着空出来的位置愁眉苦脸的。她一个人定然去不了那野兽横行的山林的,真是愁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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