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闹了半宿,但是二十七这一日二房所有人都起得很早。云桑过来请安发现云绸已经在甄氏的梳妆台前梳头了,打趣道,“哎呀,这位姑娘可是我的妹妹云绸?”
云绸捂着嘴笑道,“哥哥昨晚定是做了个好梦,这个时候才起,可是梦到了人生四大喜事,乐不思蜀不愿醒来啊?”
云桑指着她,无奈道,“你这个小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生四大喜事。”
甄氏搂着女儿嗔道,“别听你妹妹的,这丫头昨晚在我房里睡的,自然比你要早来。”
采青将饭桌收拾好了,一家人坐下,云桑给云绸夹了一块鱼肉,揶揄道,“我妹妹虽然要及笄了,可还是个小宝宝,娘亲抱你睡一宿,哥哥给你夹块肉,来,小宝,张嘴。”
云绸也不甘示弱,将这块鱼肉夹住,塞到云桑嘴边,一脸诚挚道“人生百苦,四喜常在,恭喜哥哥,来年给妹妹添个小侄子啊。”
甄氏看不下去了,将那块鱼肉夹走,“你们两个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快点好好吃饭。”
云绸和云桑立刻乖乖坐好开始吃饭。
可是即便是云绸和云桑极力的在活跃气氛,一家人的笑声从上房里传出来,可是西园的人还是能感觉到主人家心情的沉闷,走路都慢了许多,脚步声也不敢太重。
吃完饭,甄氏将姜嬷嬷叫了进来。
姜嬷嬷昨天夜里熬了一夜,如今看起来脸色有些憔悴。她将那四根银针摆放在一个盘子里,双手捧着。
云绸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她。全身紧绷,一双手相互交握在一起,她能感受到自己手心的冰凉。
上一世,她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母亲也是被毒死,而且是中了一种毒。可是没有来得及弄明白是什么毒她就撒手人寰,这也她重生以来一直担心的事,就怕一不小心再重蹈覆辙。
她不知道昨日云耀庭给他们下的是不是那种毒,可是面对她与母亲都曾被毒死的经历,她对这个答案有一种异样的敏感和紧张。
“老奴将手中的书籍都翻阅了一遍,又对照了银针上茶水与能试百毒的凤羽草相结合得出的性状,发现确实跟老奴曾经认识的一种毒很相似。”
云绸听到此,心如擂鼓,浑身的力气似乎被顷刻间泄完,双手突然出了很多汗。
“可能解?”云若庭问。
毕竟,他们一家虽然没喝,可是大房和老太太为了不让他们生疑,真的都喝了。
甄氏听此,安心的坐下了,能知道是什么毒就好说了。
姜嬷嬷道,“单单是这一中毒自然是可以解,而且即便是不解,这种毒三日后毒性发作完了也会自动解除,只不过虚弱一些日子,不会要人性命。若是在发作时吃了解药,即刻能彻底清除毒素,不会出现虚弱。”
云绸松懈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不单单这一中毒呢?”云绸坐直了身体,往前靠了靠。
“若是不只这一种毒,那么这个毒药就是作为一味辅助毒来作用,如果在中毒的第三日发作虚弱之时再填新毒,无论强弱,那毒定会直接进入脏腑,药石无医。说到底,这种毒药就是打开了人的命门,虽不致命,却也致命,即便是误吃了泻药,也会使人元气大伤,重则丧命。”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甄氏扶着云若庭的手臂,却也能看出她浑身在颤抖。
云桑双手紧握,望着门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若庭反而很镇静,他扶着妻子,静静的看着那四根躺在盘子里的银针,良久没有说话。
云绸低着头,回忆着上一世母亲死前的痛苦和自己无助的挣扎,还有那争权夺利满手血腥的荒唐一生。
她问,“这毒,哪里来的?这么奇异的毒,大伯绝对不可能自己弄到。”
姜嬷嬷垂下眼睛,淡淡道,“这是……宫中常用的手段。”
“柳家……”云绸冷笑着吐出两个字。
突然,她恶劣一笑,“爹,这一次,我不想放过他们了。”
东园云耀庭一大早便出去了一趟,同时,他也得到了柳照给他的必杀令。
云耀庭回到东园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良久没有出来。
刘氏急躁的在门外走来走去,云绵见状,连忙将自己的母亲劝了回去,然后敲响了父亲的门。
云耀庭坐在窗边看着雪景,回忆着他和云若庭兄弟两人小时候的过往,不由得入了神,直到门被云绵敲响。
云耀庭打开门,云绵行了礼,问他,“父亲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云耀庭看着她,突然发现今日的女儿和往日不同。面对他是,居然没有了平日的怯懦。
“你有事?”云耀庭问她。
云绵道,“刚刚我去祖母那里请安了,只可惜,没有碰到二叔一家。听说昨天晚上二妹妹的房顶塌了,二叔二婶看着给她修房顶呢。”
云耀庭这才正视着她,道,“这事你母亲都没听说。”
“那当然,西园封了消息。”云绵笑道,“二婶的手段从来都不在我娘之下,只不过二婶没有跟娘计较过罢了。”
云耀庭凝视着她,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云绵温柔的勾起唇角,迎上云耀庭的目光,“是人都会有弱点,女儿只是略施手段而已。”
云耀庭深深的看着女儿,欣慰道,“很好,为父果然没有看错你。”
云绵得了父亲的认可,心中欣喜又得意。云绸聪明又如何?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总有一天会在道她的手里。
“爹,您还没说,是有什么烦心事困扰着您吗?”云绵抬着头看着云耀庭,眼中一片孺慕之情,“若是用得着女儿,尽管吩咐女儿就是。”
云耀庭的笑容僵了僵,深深的吐了口气,道,“柳先生说,柳国公已经为为父谋了六部中的一个五品官职。”
云绵眼睛一亮,道,“这是好事啊,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烦恼。”
云耀庭冷笑了一声,看着她,轻声道,“如果是用你二叔一家的性命来换呢?”
云绵只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一根线崩的一声断了,她敢用手段,可是不代表她敢杀人。而且,杀得还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父亲会怎么选?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云耀庭先问了她。
云绵脑子里乱哄哄,不敢说话。
云耀庭却长吁了一口气,似真似幻的声音传进了云绵的耳朵里。
“京城啊,繁华之地,那可是人人都向往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