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孟青见到魏晋桐的同一刻,本来说好在城外驻守不能离开的祁泽便悄然出现在夙流萧的宅邸外,与他同行的还有急行军赶来的林又。
被卓凌视作重要下属的林又曾也在风泉庄做过几年记名弟子,虽然没有能够拜入某位门下学到更高深的武学,但只是风泉庄记名弟子能够接触到的资源,他都尽力地将之变为了自己的资本。
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卓凌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与卓凌相互支持,走在那条注定不会平静的道路上,只是现在他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眉眼间还可见青涩,看着祁泽时也难掩憧憬。
他是来接替祁泽的事务的,说的难听些便是来抢功劳的,之前与他同行的人不知他从前的经历,又有几人看他是新帝心腹,年轻稚嫩,便极尽所能贬低祁泽,为争权争相出谋划策,想要讨好他。
因是从前被卓凌叮嘱过的,林又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在他们面前都是淡笑着,时而点头,虽不说话,却给了那些人极大的错觉。
是以他赶到金陵城外,那些人便争着去为他寻祁泽的错处,好叫他一来便能给人一个下马威,再顺利地接过大军。
林又便又笑看着他们去做事,等人都走了以后,才垮下脸来,偷偷去见了祁泽。
千障谷在江湖上有盛名,与风泉庄的关系也极好,两门弟子常有往来,也时常切磋文武,他虽只是个记名弟子,素日里为了锻炼自己也没太多的时间去观摩,但对这位祁泽师叔憧憬已久。
孟青师叔毕竟是风泉庄的弟子,还能时常见到,可这位祁泽师叔就难得会往弟子堆里走了,风泉庄上下想请他指点或者切磋的人不在少数,林又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的憧憬更甚,就像是晚辈见着长辈时天然便有的敬爱之情。只是他晚了一日,便与孟青擦身而过,叫他很是失落了一阵儿,直到从祁泽这里得知他也将要配合着潜入金陵城,去帮这两位完成任务,便又活了过来似的。
本就是为了卓凌办事,可卓凌与他都是晚辈,总没有一直央着师叔们干活的道理。林又是个聪明人,也能从卓凌的态度变化中看出这两位能在明都城待的时间不长了,他能派上用场的时候绝不会推辞,怎么也不能叫师叔们太过劳心劳神。
他便拍着胸脯给祁泽保证,绝不会拖他们二人的后腿。
孟青不在身边的时候,祁泽其实是个不爱笑的,便是笑也都是用来迷惑人的,若是信了可能要倒霉。但他也不是那般冷漠而严肃的性子,看着林又这般模样,倒还是被他逗笑了。
“南越几方博弈,偷个人出来,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金陵城里有个人有些难缠,说不好他就要坏事。”祁泽道,“你可记得夙流萧?那小子奸猾,想要了魏晋桐的性命,如今我与你孟青师叔都在这里,说不准他就要起坏心思。”
死人是不会争权夺利的,即便后续有太多的麻烦,直接将魏晋桐变成一个死人,总也要比让他活着回去再行陷害要一劳永逸。
夙流萧原本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即便孟青已经唬住了他,恐怕也不能确保他不会在两国商谈时忽然发难。便是说好了的买卖也可能毁诺,不论是孟青还是他,都不会再轻信夙流萧了。
他们想要带走魏晋桐,倒也不怕别人知道,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起时时刻刻都要防着夙流萧偷袭,还不如打得他没这个力气来追杀。
正巧祁泽对他的气还没全消了,有个机会送上门,岂有不用的道理?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林又觉得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但他对夙流萧是绝对不会有同情心的,还问了一句要不要留他的性命。
祁泽在天魔榜上的排名是当之无愧,别人敢说孟青的闲话,却绝对不敢说他的,而夙流萧只有多年前似昙花一现般的美名。
且听说他之前就被祁泽直接打回了金陵城,于是在林又的心里,这位绝对有机会登上天魔榜前十位的天才,已经泯然于众人。
祁泽只是笑说“又不是千障谷长大的,竟也学了这样的脾气,果真是身边的蠢人太多了吧?”
林又讪笑着点头。这可不是蠢人太多,就他带来的那些“肱股之臣”,来了便一个劲儿地去寻可弹劾的错处了,生怕发现的晚了叫人捷足先登,到手的好处就没了大半。
林又是接了命令匆匆赶来的,这会儿把接洽的任务都丢给了那些渴望立功的人,只是修整了几个时辰,便与祁泽离开大营,径直去了金陵城。
孟青入城不需掩人耳目,也为迷惑他人,于是刻意寻了向导带她入城。
祁泽和林又就不必了,不过小小城墙,还拦不住他们二人。入了城后也不需寻路,早有孟青安排好的千机楼暗桩等候,带着他们穿行于金陵城的古老街道之中,走到了夙流萧的宅邸外。
到了这里,那暗桩就离开了,只是他的使命还未完结,须得走到早先安排好的地方,将信号弹混在焰火里点燃,给孟青报信。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就是对人发难的时机都这样的凑巧。
只是祁泽还想着要再把夙流萧给打一顿的,可那边孟青一发难,程芮眼看着就成了个废人。她豢养在体内那些曾引以为傲的小宝贝们遇见了天敌,眨眼就成了束缚她的枷锁,本来也是个须得警惕的高手,如今是再指望不上了。
与此同时,被程芮下在夙流萧身体里的蛊虫们感觉到了母体的现状,单薄的愤怒很快转变为了哀嚎。
自然,虫子是不会有这样复杂的感情的,一切都是被影响的夙流萧所表现出来的情绪。
程芮给他下蛊不久,本不该有这样好的效果,但或许是刺激太过了,这些虫子在死亡前的挣扎短暂地影响到了夙流萧,都叫他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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