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道“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想法,把这些事说给我们听了,就一定会因为我们的选择,让明都城里出现不同于往常的景象。也许这些变化就是太皇太后想要的,跳脱于规矩方圆之外,又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没道理不选。”
太皇太后能在朝堂上以女子之身力压那些男人们一头三十余年,根本不该以常理去推断她,而且这些躲在背后抛出选择的人,总是习惯于准备数个出路,在别人眼中是粗浅的,在他们眼中却未必。
祁泽是不屑于去做这样的事的,孟青虽然在商之一字上与人有过几次交锋,却也不想沾一身的麻烦回来,于是两人都是打定注意不理会太皇太后的。
听她说话是一回事,“听话”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他们也不会特意去瞒着卓凌。
祁泽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耻于开口的秘密,他虽然看着对此讳莫如深,一心想要与过去断绝,却不过是因为厌烦了卓家血脉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烦恼的童年。
若是因为这个就以为他恐惧于提起,想要以此做借口,还把卓凌拖出来,祁泽却不愿意让太皇太后如愿。
他不会主动去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卓凌想问,他也会如实说。不过那小子要是因为这个就心里有疙瘩,急急忙忙跑来试探的话,祁泽不会对他说谎,但等卓凌听完以后,他只会得到一声冷笑然后被赶出门去。
身份和地位或许纠缠颇深,但是对一个人能力的影响就不一定了,按照祁泽的话说,就是卓凌那小子有胆子就自己来问,他愿意答疑解惑。
然而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谁敬着谁,谁又畏惧着谁,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而且祁泽早就有些看不惯卓凌在孟青这里得到的过多关注了,诚然他是小辈,但祁泽就是这样小心眼,恨不得孟青身边永远只有他一个才好,又怎么了?
孟青对他的这些小心思看的分明,看来今日这一场谈话,还揪出了他一直以来的嫉妒。只是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和卓凌一个小辈争什么?越来越幼稚。
不过祁泽的气,多半还是源自孟家,也就是因为孟青而生的气,哪怕旧年的故事并不一定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也不能再影响到如今的人了,他还是不肯放下。
这其实也是因为祁泽幼年便遭逢巨变,直到去了千障谷生活了几年,都还没办法忘记那场火,还有在火场里疯狂大笑的兄长,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被高温模糊了面容,却永远遮挡不住他的野心,那个人明明已经快要走向死亡,却仿佛是能借火焰重生那般快意,像是个恶鬼。
在暗渠遇见孟青是个意外,然而谁都没料到,这样一个与祁泽年纪相仿,遭遇不同却也悲惨的小姑娘,在往后的岁月里会成为祁泽不肯放手的依靠。
孟青在旁哄着他,觉得无奈的同时,心口也是热乎乎的。
他们两个说是相依为命倒有些过了,也不是一直在过悲惨的日子,甚至是很多人都只能仰望的生活,要这样还说是相依为命,被各自的师父师兄知道了,非得好一通教训。
但他们之间确实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旁人都插不得手,谁敢伸手就得被折了爪子。
对于祁泽对孟家的看法,孟青并未反驳,但孟家这件事不管真假,总是得她出面去询问的。正好孟青也挺好奇当年她出事之后,孟家究竟是个什么反应,有没有做出让她觉得失望的事情来。
要解决这件事,说是上门去讨债,但其实还是给他们两个抹平一件旧年的因缘的机会,倒也不是很需要他们事先商量出个对策来。不变应万变,他们不是不擅长。
说着说着,倒是又转回到武林大会那件事上去了,不过说的不是玉,而是今年崭露头角的年轻小辈。
原先因为他们都不想继续在天魔榜上待着,若说指点指点那些小辈倒也没什么,说起来他们原先也是这样过来的,整天都追在长辈的身后讨教,所以如今他们对那些仿佛浑身都长着反骨、自命不凡的年轻人也都没什么恶感。
但世人毕竟有些偏见,因为他们几个在前十的关系都不错,总有许多年不曾公开切磋了,而且要是在武林大会的时候上台去,反倒是占了年轻人展示自己的机会了,于是要切磋的都是私下里来。
这个事倒是没特意瞒着,可叫别人知道了,要不就是说他们顾着面子,根本没动过手,要不就是说他们是打着玩,一直都有人质疑着他们常年位居前席,究竟是靠经营关系,还是靠自己的实力。
前十里不就那几位姑娘,更是成了一些钻营之辈眼中的好梯子,总觉得她们即便是曾经有过不俗的实力,到了现在也该落后于男子了。
其中被闹得最烦的,当属水轻荷和孟青。水轻荷还比孟青在前,然而她执掌的清芜宫远在塞外,比千障谷的位置还要偏远,宫中弟子早在多年前就偏爱收女子,到了如今更是一个男的都找不见,倒是不如千障谷避世还在江湖上有名望。
别人说水轻荷,虽然是质疑她女子之身怎么能力压众男子登上天魔榜前十,但也有的是因为人家仙女模样,不是凡人可以肖想,所以有许多非议。
但对于孟青,坏话就更多了,而且她人就在中原,要找起来方便的很,打算拿她做登云梯的人便也有很多。
这几年总有些自命不凡的年轻人跑来挑战孟青的位子,有些倒是嘴上说着仰慕的话,下手却不止不留情,还有耍小手段的,祁泽不会插手孟青与人切磋,但是对那些人是绝无好脸色的。
有时候闹得狠了,竟还有没脑子的拿自己的家族来压人,也不瞧瞧风泉庄和千障谷他惹得起哪一个,孟青的千机楼也不是软柿子,主子被人欺负了还默不作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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