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拿的时候很干脆,跑的也很干脆,但等把自个儿的衣服往门里递的时候,顾三就十分难为情了。
“哪个……我借不到……你暂时……穿我的……”
他吭哧吭哧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脸就红了。
顾三拍了拍脸,冰凉手心摸到了一片烫得几乎能煎蛋的脸皮,顾三不禁感叹,厚脸皮到底没修炼到家。
江栖迟清洗了血迹,给伤口上了药,她没回答他,只是十分坦然的接了他递来的衣服,然后穿上了。
小炮灰头一次长得跟她差不多高,他的衣服她穿起来长度倒是合适,至于大了一点这个问题,江栖迟索性束起袖口,束起裤脚,腰带再勒紧一点,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她出去的时候,顾三就惊呆了。
顾三奔波了一下午,这会儿已经是彩霞漫天,那个洗干净的女子站在破烂的屋门前,身后是绚烂的彩霞,好看得顾三只能注意到她的脸了。
顾三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漂亮的一张脸,他先是惊艳,还感觉到了一股好似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但等他反应过来了,顾三就只剩下窘迫了。
他僵硬着转身,十分无情十分冷漠的说“你既然没事了,那就可以走了。”
江栖迟皱眉,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
她问他为什么?
当然是,他顾三留不住这样的人!说起来很丢脸的!干什么要问出来?!
顾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特别想发脾气了,就像是拿准了那个人不会生气,不会避开,甚至还会哄他似的,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又因为这样的感觉而莫名兴奋。
要不?试试?
顾三跃跃欲试,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你还不走?留下来莫不是想以身相许?你不知道我?我,顾三,恶水村的恶人!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现在更是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你竟然还想留下?等村里的人发现你了,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但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只会以为是我强抢你来的,说不定还会怜悯你,给你一口饭吃……”
不成,顾三觉得自己越说越心酸了,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个什么玩意儿了,只觉得心里塞塞的。
他,顾三,多可怜的人呐!就从来没有得到过村里人的那一口饭!
心酸!忒心酸了!
江栖迟就看见,那个刚才还仰着脖子一副拽样子的小炮灰,瞬间成了蔫哒哒的斗败公鸡,整个人都失了活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忍不住想笑,但又笑不出来,虽然她发现了,这回的小炮灰有点造作的样子,但她并不在意,还觉得挺有趣的,但要是有什么隐情……那她就十分不开心了。
江栖迟走过去,十分顺手的扒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她十分淡定的问“那正常的娶妻程序是怎么样的?”
顾三没听懂什么‘程序’,但他听懂了娶妻!还有还有,那人扒拉他的脑袋,捏他的耳朵,亲密!太亲密了!顾·厚脸皮·三都受不住了!
顾三抖了抖,红着耳朵往后躲,他的眼神十分飘忽,整个人都好似灵魂出窍了。
“你、要嫁我?”
他的声音发着飘,像是随时都要被吹散了似的。
江栖迟就点头,十分干脆的应“是,你娶不娶?”
娶不娶?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顾三先是很兴奋,然而等兴奋的感觉降下去后,他就冷静了,他的脸瞬间白了,他说“不、不娶……”
天知道,他说这话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但他没法回答娶,这不是他荒唐的幻想,也不是他轻易就敢应下来的,他得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考虑。
灾星,是不能祸害别人的。
顾三闭眼,躲避似的往后退,他飞快的说“你最好早点走,我先不上山了,你……”
他快速的瞄了她一眼,然后踉踉跄跄的跑了。
江栖迟站着没动,小炮灰的表情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小炮灰不对劲了,但她目前还无法准确的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系统没有回应,她连那被屏蔽过的少量剧情都无法知悉,就连找到小炮灰,她都浪费了许多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怎么可能走?
江栖迟这样想着,就转身回去了,她有预感,他会回来的。
天黑得很快,彩霞落尽之后,天瞬间就黑了,木屋里没有油灯,没有火石,她连生个火都做不到。
好在,江栖迟也并不那么需要这火。
她躺在床上,一边调息,一边等待。
到半夜的时候,江栖迟才听到动静,有人来了,听声音,是小炮灰。
小炮灰在门口转悠一圈,然后停了一下就走了。
江栖迟没有起身拦他,她等他走远了,才爬起来开了门。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小村里,洒落在山坡上,像是氤氲着飘渺的烟气。
江栖迟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烤得发焦的鱼,还有一堆碾得稀碎的黑乎乎的东西。
江栖迟拿起来闻了闻,是草药的味道。
分明他之前什么都没问,结果还是偷偷给她采了药吗?
江栖迟坐在山坡上吃了鱼,还把那堆草药糊在了上了药的伤口上,这会儿伤口已经没流血了,也不再痛,但草药糊上去了之后,她愣是感觉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痒。
完蛋,别是混了什么怪东西,要是过敏了就好看了。
江栖迟漫无边际的想,等上完了药,她就锁了顾三那木屋门,循着他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江栖迟速度很快,加上顾三一路走去肆无忌惮,留下的痕迹简直不能更多了,因此,她很快就在山中找到了人。
顾三跑山里去了,无处可去的他,爬上了一棵老树,就打算凑合一夜了。
江栖迟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攀着树枝飞快上了树,她悄无声息落在顾三待的那棵树旁边的一棵,轻飘飘的躺下去了,她隔着枝叶与夜,静静的瞧他。
江栖迟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顺顺利利的嫁给他呢?
她很愁,愁得都快掉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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