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彭贤坤的激动,彭屿倒是异常的平静,一脸淡定地道,“要这像您说得那般好机会,白家外长房的人又怎么会提出告辞呢?”
彭贤坤不屑地道,“这还用说吗?你看那爷俩哪个像聪明人的样子?一个个不识抬举,这也就是闵六爷心胸宽广,要是换了旁人,早把他们踢出局外去了。”
彭屿道,“也别说旁人,估计这么想的只有您了。”
彭贤坤瞪了他一眼,“你少在这儿打马虎眼,我正问你呢,你扯到白家的身上做什么去?”
彭屿缓缓地道,“白家外长房的人才不是不识抬举呢,人家那是真聪明。六叔刚刚说过不想将机器织布局的事情散播出去,可后脚你就答应跟他一起吃饭去,生怕外人看不出里面的端倪吗?”
彭贤坤微微一怔,“可……可这饭局不是闵六爷自己张罗的吗?”
彭屿道,“六叔这是在试探咱们呢,要是连这关都过不去,以后真合作起来,还不知道要给他惹出多少麻烦。你看白家外长房,听到后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这才是真聪明。反倒是您,要不是我出言阻止,只怕您就乐呵呵地应下来了吧?”
彭贤坤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我……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着闵六爷盛情邀请,也不能回绝了人家的面子,难道我是差这一顿饭的人吗?”
彭屿道,“你既然没有这样的心机,万事就不要去冒头,我又不能时时陪在您身边,到时候丢了人,您可不要找我帮您弥补。”
彭贤坤不自在地道,“什么叫我冒头?咱们彭家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我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和闵家套上关系,以后的日子就更艰难了。你也在彭家生活,将来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别来找我诉苦。”
彭屿淡淡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这样越要沉下心来,尤其是和六叔合作,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我看这样好了,以后你就照着白家外长房白元则行事,他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保证出不了错。”
彭贤坤不悦地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照镜子,干吗要学人家?何况我也没看出那白元则高明到哪里去!”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爹,彭屿早就拂袖而去,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他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他高不高明暂且不论,只说看事情的本事却比您厉害了不少,您不服气也没用。除非您根本不忌惮六叔,哪怕得罪了也没关系,那就随便您好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在六叔面前也没多大的脸面,到时候就算我跪着去求他也是于事无补。”
彭贤坤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得不承认儿子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是出息了,居然在你爹面前指点江山!”
彭屿道,“您以为我乐意呀?您要是不愿意听,以后我就不说了。”
彭贤坤心中又一阵为难。
次子要算计有算计,要手段有手段,老谋深算,多少在商场上混迹的老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偏偏上头还有个名正言顺的长子。难道要让他越过祖宗的规矩将家主之位交给次子不成?
且不说长子答不答应,就是宗族亲戚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家不成家,更是麻烦无比。
而彭屿又不是那种会消消停停辅佐旁人的性格。
哎,生个太聪明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彭贤坤道,“上阵不离父子兵,这才遇上多大点儿的事儿,就开始分起你我来了。等将来碰到更麻烦的大事,你还不把我撇下自己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把你养了这么大!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生个南瓜的,起码能做汤喝了!”
彭屿微笑着道,“您就算现在把我炖了,我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彭贤坤叹了口气,又道,“你说这闵六爷心思怎么这么多呀,自己设下鸿门宴来给考验人,要不是我随机应变,今天还真就着了他的道。”
什么?
彭屿一时瞪大了眼睛。
这位老人家什么时候‘随机应变’过了?
有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吗?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父亲。
彭贤坤被看得浑身别扭,不悦地道,“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你又没有事先给我打招呼,要不是我反应快,又怎能理解你话里的意思?”
彭屿彻底无语了,“行吧,您高兴就好。”
彭贤坤好奇地问道,“儿子,你和闵六爷相处的时候,他也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吗?活得累不累呀。”
彭屿笑道,“坐在那个位置上,谁能天真单纯得起来?”
这也是!
彭贤坤点了点头,“所以说呀,咱们彭家也不用非要做到闵家这个地步,只要能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家有余富,够这一大家子吃喝用度就行了。”
彭屿哭笑不得地道,“您还真敢想,这是您想不想做的问题吗?就算您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达到闵家的高度呀,我劝您还是收起这些没用的心思吧。”
彭贤坤不服气地道,“闵家怎么了?难道他们家从立家开始就有这样的能耐?要真是如此,当初就不会撂倒靠嫁女儿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彭屿急忙制止住了,“慎言!这话您以后都不许再说了!”
彭贤坤脸色大变,“怎么……怎么了?”
彭屿阻止得突然,差点儿没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彭屿正色道,“这番话要是落在闵六爷的耳里,咱们彭家就离死期不远了。”
彭贤坤不以为意地道,“你这也太小心了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脾气还挺大的,什么时候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这里不是只有咱们爷俩吗?当着外人的面儿,我自然不会乱说的。再说了,什么叫彭家的死期不远了?闵家的确有点儿本事,但要想打垮彭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彭屿见父亲如此,心中更是气愤不已,“隔墙有耳,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您小时候就教过我,想必也一定非常明白。别以为马车里就是安全的,盯着您的人多着呢,防不胜防。还有……您也别觉着彭家有什么了不起,想要击倒,只需要一招即可。”
彭贤坤不解地道,“什么招?”
彭屿一脸淡定地道,“只要把您杀了,以哥哥现在的能力根本坐不稳家主的位置,到时候宗族之间见利弃义,必定会引发纷争,到时候不用旁人碰,彭家自己就垮台了。”
彭贤坤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你……你说什么?把我给杀了?”
彭屿点了点头,那样子轻松的就像再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彭贤坤记得伸手就要打,可在落手的时候又反应过来,急忙在半空中收住,“你……你这不孝子,你爹都要被人杀了,你就一点儿都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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