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芬芳眼尖看到钥匙,立马就顾不上架子车了,伸手一把抓过钥匙。
钥匙拴在绳子上,绳子套在盼娣的脖子里,盼娣被扯的身体向前,整个脖子耳朵和脸都疼红了。
不过她却没有退缩,而是抱住陈芬芳的手,脖子使劲往后仰着,不让陈芬芳把钥匙拽走。
“给我!”
“不,不行。”
盼娣没有陈芬芳嗓门大,态度却异常坚决。
陈芬芳本来都没有把盼娣当对手,看到盼娣强硬,她心底里的火再一次冒起来,抬手就往盼娣脸上扇。
“小贱人,你给我松手!”
“不能给你,钥匙不能给你。”盼娣挨了打,不敢还击,眼泪滚滚而下,却还是不肯放手。
钥匙一旦被尕娘娘拿走,肯定就落到奶的手里了,娘说过,钥匙不能给奶,娘还说,相信她,不会给外人。
她当时可是答应了娘的,她不能让娘失望。
“好啊,你也敢顶撞我了,小贱人,跟你那贱人娘学的不知好歹,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
陈芬芳本就是个没什么教养的,见钥匙夺不过来,想到自己这些天来陈家后受的气,直接松开手,对着盼娣拳打脚踢。
盼娣倒在地上,却没有抱住头,而是死死捏着怀里的钥匙。
“我叫你跟我作对!我叫你跟我作对!”
这两天家里事情多,招娣和家旺也没去上工,他们两个按照季清离开之前吩咐的,去村里的学校溜达了一圈。
回来路上,正说着娘是不是想让他们上学,突然就看到陈芬芳在暴打盼娣。
“干娘的!姐!”
招娣是个血热又不服气的,她当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边跑边朝着陈芬芳扔了过去。
陈芬芳听到招娣的声音,一回头,脸上正中一石头,顿时鼻血冒出来。
招娣扔完石头,又抱起地上的树枝,冲着陈芬芳一顿乱打,陈芬芳鼻血还没来得及擦,就又被树枝戳了好几下。
“你还敢来,还敢打人!”
招娣气坏了,一边骂一边乱打陈芬芳。
跟在后面的家旺倒是没有动手,他趁机赶紧扶起盼娣,看盼娣伤的严不严重。
当看到盼娣脸上划破了一个口子后,家旺也忍不了了,他推起被扔在一旁的架子车,直直朝着陈芬芳撞去。
陈芬芳正忙着应付招娣的树枝子,没想到后腿被猛地一撞,她朝前扑倒,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招娣看陈芬芳倒下,还要把树枝往陈芬芳头上打,被家旺拽住了。
“行了,让她走吧。”
陈芬芳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动手,但看着团结又怒气值满满的姐弟三个,认了怂没敢上前,只在嘴上放狠话“给我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招娣呸了一口“你才等着,等我们娘回来收拾你!”
一直看着满脸鼻血的陈芬芳走远,招娣和家旺才扶着盼娣进了屋。
家旺倒了热水,给盼娣擦擦脸,招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对盼娣的武力值很是不满,气呼呼埋怨“姐,你也真是没用,就由着她打!”
盼娣苦笑,很是佩服的看着招娣“妹,你真厉害。”
擦到后脖颈,细心的家旺注意到盼娣脖子里勒出来的红痕,疑惑“姐,这是怎么弄的?也是她打的吗?”
盼娣把钥匙绳子摘下来,检查了下没有破损,又戴回去。
“这个不是的,被绳子勒的。”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语气中甚至有些自豪,“尕娘娘刚刚想抢我的钥匙,我没给她。”
招娣吃惊地张着嘴巴看着盼娣,像是头一次认识盼娣。
家旺则是笑了“看来娘说的没错,你不会把钥匙给出去。”
季清回到家,看到家门口架子车歪歪扭扭倒着,树枝树条散落一地,地上还有血滴,心中一紧,快步朝着房子里走去。
推开门进屋,她看到三个孩子坐在炕边说笑,没事人似的。
但定睛一瞧,就看到盼娣双眼通红,脸颊高高肿起,放在大腿面上的手,也是红了一大片。
季清紧张问“出什么事了?”
招娣机关枪一样哒哒哒抢着回答“娘,尕娘娘那个坏人又来我们家了,想抢姐的钥匙,姐不给,她就把姐打成这样!要不是我跟家旺刚好回来,姐都要被她打死了!”
虽然自己的确结实挨了一顿打,但盼娣的性格,终究是个不想惹事的。
迎上季清关心担忧的目光,她笑着摇摇头“娘,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我没给她钥匙,她生气了。再说,招娣把她打的都流鼻血了呢!”
家旺补充“幸亏我拦着招娣,不然她才是要把尕娘娘打死。”
盼娣还在笑,想是邀功一般说“娘,你说让我拿着钥匙,谁都不给,我做到了。”
季清看着盼娣肿着一张脸傻笑,鼻头酸极了,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没想到自己当初随便一句话,能让这孩子挨着打守护。
她伸出手,轻轻在盼娣脸上碰了下“疼吗?”
“娘,不疼。”
“傻丫头,娘是让你不给别人钥匙,但如果对方要伤害你,你也不要认死理,先保护自己,知道吗?”
“可是那样的话,钥匙就被抢走了。”盼娣环视一圈,看着屋子里的盆盆罐罐,“咱们的东西,就遭殃了。”
季清眼里的泪还是掉了下来,她掏出兜里的十五块钱,“看,娘今天挣的钱,保不住咱们就买新的,你们比这些东西重要。”
看季清哭了,盼娣也跟着哭了。
招娣本就是个横冲直撞敢爱敢恨的性子,也使劲掉眼泪。
家旺不习惯于情绪外露,背过去抹眼角。
从前娘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从前娘被欺负了都习惯忍着,也让他们忍,说忍一忍就过了,不去招惹就行。
可受过的委屈,谁能忍住呢。
哭过之后,季清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狠厉。
“盼娣,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干,上炕休息着,明天娘带你去镇上卫生院检查,看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对于娘的命令,盼娣乖乖遵从“我听娘的。”
季清又扭头问家旺“门口的架子车和树枝是怎么回事?”
开口的是盼娣“爹在山根里捡树枝,让我推回来,说是要给咱们这房子扎个篱笆。结果谁知道,一回来……”
季清扶着盼娣躺下,给盼娣盖上被子。
随后对家旺和招娣说“你们两个,把树枝抱进来放整齐,再把架子车给你们爹推回去,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给你们爹详细说一遍。”
家旺点头“记下了,娘。”
招娣问“娘,你要找尕娘娘算账去是不,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你跟家旺一起弄树枝,给你爹讲今天的事。”季清是要去动粗,招娣本就有野性,她不想让招娣的野性变得更强,严厉了口吻“听话,这是娘给你们的任务。”
如此,招娣才噘着嘴嗯了声“知道了,我去跟爹说。”
安排完小的,季清走到隔间耳房,找到一个分家时从陈家拿来的榔头棍子,榔头坏了掉在一旁,棍子足有一米半长。
她要走,盼娣下了炕,追出来站在门槛上喊“娘,你小心点。”
季清停下脚步扭头,对着朝自己看过来的三个孩子微微一哂,胸有成竹道“放心,娘不动粗,娘就吓唬吓唬他们,盼娣你等着吧,娘向你保证,一定会让陈芬芳来给你认错!”
望着季清远去的背影,三个孩子肃然起敬。
招娣满眼崇拜,自言自语了一句“等我长大了,要成为娘那样的人。”
家旺扑哧一声,十分不给面子地吐槽“那你可要加把劲,娘打人都是有章法的,不像你,乱打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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