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岩回到家,季清正在烙饼。
她向王大媳妇学习了炒肉酱的方法,把土豆、肉、辣椒加各种调料炒在一起,炒成一盆肉酱,热腾腾的饼子从烙饼锅里拿出来,菜刀从中间切开,把肉酱夹进去,闻着就流口水。
几个孩子眼巴巴守着火炉,季清先夹了一个,从中间切两刀,一分为四,给他们一人一块。
必旺吃得满嘴流油,“娘,好好吃,好好吃。”
陈青岩先把包放下,又去鸡圈看了眼,这才回来洗手,等他洗完,季清递给他一个夹好的肉饼,“尝尝怎么样。”
在孩子们羡慕的眼神中,陈青岩咬了大大一口,“嗯,很好吃。”
“呲溜——”
招娣心里不平衡,“娘,你太偏心了,爹一个人吃一个饼,我们四个才吃一个。”
“别着急,正做着呢。”季清看了眼招娣,有意说“你这孩子,你爹忙里忙外这么辛苦,吃一个饼是应该的。”
招娣撇了下嘴角,不吭声了。
又两个饼子出锅,季清切开夹好肉酱,两个饼子各切一刀,给孩子们“你们一人半个,别着急,娘肯定会让你们吃饱的。”
招娣接过饼子,看了下砧板上的面团,把饼子又塞给了季清“娘,你吃吧,你都还没吃呢。”
季清笑起来,这丫头,虽然性格上容易斤斤计较,但对她是真好。
陈青岩吃完一个饼子,打开包把铁盒子拿出来,放在桌上。
“爹买东西了?”家旺第一个喊。
季清看过去,看到一个绿色的铁盒子,上面印着一个古风的女人画像,她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冷香洗发膏。
“我到供销社给你买的。”陈青岩说。
季清先是愣了下,接着眼角眉梢都笑起来,拿起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你买到洗发膏了啊,我还想着过完年去问问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盼娣和招娣眼巴巴地看着,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
“娘,是什么啊。”
季清拧了下铁盒的盖子,拧不动,陈青岩帮她拧开,季清凑过去闻,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味,她开心得不行,扭头对盼娣和招娣说“咱们以后没必要再用淘米水洗头发了,用这个洗!”
之前季清就跟姐妹两个说过洗发膏,能起泡泡,能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还能让头发香喷喷的。
两人顿时也开心得不行,“娘,我也要闻。”
陈青岩看着娘仨对着一个铁盒子又笑又闻,略微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十块钱花的真值。
烙完饼子吃完,季清把剩下的饼子晾冷收起来,又煮了锅虾米紫菜汤,一人一碗喝了,几个孩子都吃得肚皮鼓鼓,仰面躺着休息。
吃完饭,季清洗碗,陈青岩给水缸打满水,栓大门。
全都收拾妥当后,两人坐在炕上,陈青岩把白天画的图拿出去,给季清看,“其他的都多少有些问题,就这两个最好。”
白纸上简单画着两院房子的平面图,哪里是窗哪里是米,大概多宽多高,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季清脱口赞叹“你也太强悍了。”
“我按照最简单的形式画的。”陈青岩得意,“我担心画的太复杂你看不懂。”
季清“……”
她抬眼朝陈青岩看去,当看到陈青岩一副快来感谢我的表情后,不禁有些脑壳儿疼。这男人,拐着弯说她笨,她还得感谢他呗。
“咳咳,这样确实一目了然。”季清说不出违心话,打哈哈应付过去。
陈青岩挑起的眉头落下去,露出些许失落的表情。
季清聚精会神地对比着两院房子,当看到小一点的那院子后,她指着上面临街的屋子问“这房间能当铺面吗?”
陈青岩回忆了下,点头“可以做成铺面。”
“我喜欢这个。”季清肯定地说。
她可是去镇上开店的,要是住的房子自带铺面,那岂不是可以省下租铺面的钱,而且,还不用跑来跑去地辛苦。
季清把自己的想法跟陈青岩说了,虽说比起另一个院子有点小,但房间并不少,总共有七间,一间铺面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还有四间用来住人绰绰有余。
“明天带你去看看,你觉得行咱们当场就租下来。”陈青岩收起图纸,又说“学校那边问好了,到时候去上就行,正月十六开学。”
季清嗯了声,今天初六,刚好还有十天。孩子们要按时上学,他们就得赶在十六之前搬到镇上,虽然时间有点紧张,但来得及。
等明天定下房子,就可以收拾搬家了。
陈青岩看季清捏着拳头,小脸上写满了雄心壮志,不禁会心一笑,伸手去搂季清。季清猝不及防被陈青岩拉到怀里,下意思地朝孩子们看去。
几个孩子也看着她,跟她大眼瞪小眼。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一把推开陈青岩,“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起来干活,为去镇上生活而努力!”
“努力!”孩子们附和。
必旺觉得好玩,咯咯咯笑起来。
怀抱一空,陈青岩心底掠过一抹空虚,不过对上她害羞的脸和嘴角的笑容,他整个胸腔又被填得满满的。
还有十天,他等得住。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陈青岩和季清出发去镇上。
为了让季清可以更直观地做出决定,陈青岩先带季清去看了粮油站旁边的房子,让季清心里有个大概,接着才去看供销社对面的房子。
都看完之后,陈青岩问季清意见。
“我喜欢这里。”季清站在供销社对面的路边,手指着屋子,“这一间都不用改动,直接就可以做铺面。而且,这里人流量大,地段好。”
看季清已经做出了决定,陈青岩叫来负责租房的人,写租赁合同付钱。
“多少钱?”季清小声问陈青岩。
她刚才看得激动,竟然忘了问问价钱了。
“一个月二十,整租的话,一年二百。”陈青岩一边回答季清,一边检查租赁合同,确定无误后签字盖章,他看向季清,“咱们先租一年吧。”
季清背过身去从兜里掏钱,数了二百交过陈青岩,陈青岩又交给租房的人,那人收了钱拿着自己的那份租赁合同走了。
“时间还早,咱们可以看看,到时候怎么布置一下。”陈青岩去检查房子的边边角角,看哪些地方需要修整。
季清则是感慨,这房子地段这么好,一年二百块,还有铺面可以开店卖东西,简直不能更划算!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时候大家手里都没钱,政策又不是那么宽松,种种原因下,也就没什么人做买卖,铺面自然也不值钱。
等这条街开满店铺的时候,这房子的租金估计得翻一倍。
没事儿,等她开了店,租金就是再翻几倍,她也能轻松赚回来!等到时候能买卖房产了,拿钱去市里买房子!
……
陈家。
老大、老大媳妇、老陈头都去上工了,陈家就老太太一个人呆着,村委会的刚来过,说是两天后陈向东的判决就下来,到时候家里人可以去送一程。
老太太已经断了找关系救陈向东的念头,但还是不放心,想偷偷给陈向东塞点钱,让他拿着,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使得上。
她拿出几个一块,几个五块,几个十块,又开柜子找老衣,打算再拿两个一百。
陈向东到时候八成要被送往劳改农场,去了那里面,拿一堆零碎的钱太容易被发现,还是直接拿两个一百的。
她把老衣铺在炕上,伸手进去摸出旧头巾。
摸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鼓鼓囊囊的旧头巾,摸上去瘪瘪的,她胆战心惊地打开,空荡荡的旧头巾印证了她的恐惧。
她的钱不见了!
她翻身起来,把柜子里的衣服裤子褥子全部倒到炕上,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没找到钱,她不死心,又把柜子下面都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
“啊啊啊啊!”
她的钱被人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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