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只兴奋得不想睡觉,窝在家旺那屋叽叽喳喳讨论。
“明天咱们就要坐火车了,就能看到火车长啥样了,我听我们班六子说,火车走的时候哐哧哐哧的,就跟有些人吃饭一样,狂吃狂吃狂吃。”
“才不是呢,我听说火车走的时候呜呜呜的,呜的声音很长。”招娣纠正家旺。
“怎么可能是呜呜呜,肯定是哐哧哐哧。”
“肯定是呜呜呜。”
两人争执不下,跑进主屋问季清,火车走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声音。
“火车……”季清差点就脱口回答了这个问题,余光瞥到陈青岩,立马改口,“你们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啊,我又没坐过火车,你们应该问你们爹。”
招娣和家旺转向陈青岩,咬咬唇不敢吱声。
陈青岩淡漠的目光朝两人身上一扫,不容置喙地开口“先睡觉,明天再说。”
招娣和家旺吐吐舌头,迅速溜了。
各自回屋睡觉之前,俩人约定好,明天谁要是输了,就当小的那个,招娣输了要叫家旺一天哥哥,家旺输了要叫招娣一天姐姐。
必旺挠挠头,很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约定的,他已经习惯了叫哥哥姐姐了,哪怕是比他小的,只要想让他叫哥哥姐姐,他也会叫的!
嘿嘿,大家开心就很好呀。
而盼娣则是笑个不停,以前她不明白为啥招娣和家旺天天掐架,现在她能明白了,这就是双胞胎的胜负欲。
季清和陈青岩躺在炕上,手拉着手,虽然没有立马入睡,但也没说话,都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季清忍不住回忆从穿过来到现在的种种经历,往事如同电影倒带一般在她面前闪过一幕幕,从她刚来时的举目无援,到如今一呼百应,其中走过的每一步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旁人看起来她想干什么都能干成,能挣钱还家庭幸福美满,可旁人不知道的是,她为了能在这个地方存活下来,为了能把生活过好,动了多少心思。
分明前世她还是一个喜欢宅家的轻微社恐,到了这边,她不得不跟一个个陌生人打交道,摸索对方心思,跟人家建立合作关系。
过来快两年时间,她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成熟了将近十岁。
是坏事吗?
并不。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没有长大的人是幸福的,选择长大的人是勇敢的。
身边突然传来动静,季清从感慨中抽身,扭头向陈青岩看去。
陈青岩不知何时已经贴了上来,原来牵着她的手滑到了腰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在漆黑的夜中充满十足的诱惑。
“最后一个晚上了,不纪念一下?”
季清莫名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太清楚陈青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更不要说陈青岩已然开始行动的手。
“行不?”那只上下作乱的手的主人还在征求她的意见。
季清嗓子发干,人发热,分明白天的时候还计划晚上要早睡,为了第二天上路的时候精神饱满,可这会儿却有点不受控制了。
鬼使神差的,她嗯了一声。
登时,陈青岩翻身上来,作乱的手滑到她的衣服扣子上,同时深深吻了下来。
兴许是被陈青岩那句“最后一个晚上了”所打动,也兴许是方才汹涌的回忆使她激动,季清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半推半就,放下所有羞耻心主动回应起来。
“……你这样,我可真就忍不住了。”
“……那就别忍。”
……
“早知道应该给你买卧铺。”
……
屋内,一片火热。
屋外院子上方,明月高悬,洒下一地银辉。
……
次日,早上六点,孩子们就起来了,他们自己穿戴整齐,挎上季清踩缝纫机缝的斜挎包,把随身用品装进去。
接着,跑到主屋门口敲门。
“爹,娘,起来啦。”
季清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正准备坐起来,被陈青岩一把按了回去,“你再睡会,我去收拾,收拾好了喊你。”
饶是陈青岩这么说,季清还是坚持起来了。
这次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毕竟是要走了,早上十一点的火车票,她再一个回笼觉睡到九点,那还不手忙脚乱弄疯她。
陈青岩拗不过季清,只好说“上车了你靠着我再睡。”
“行。”
早饭是招娣和盼娣做的,季清带孩子们吃完,又把提前烙好的饼子装上,炒的菜和肉装在饭盒里,一人再装上一大壶热水,拿上筷子和勺子,还有一些水果。
火车到嘉城市要将近九个小时,一家人肯定会饿,火车上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又不好吃又贵,所以季清都准备上。
不到九点钟,一家人出门。
镇上没有火车站,坐火车要去县城,所以一家人先去车站坐班车,坐到县城下车,接着再去火车站坐火车。
季清已经尽量简化行李了,还是大包小包一堆,一家人就这么提提背背到了火车站,时间刚好十点,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一个小时。
一家人正准备提前进站去等,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季清!”
“陈青岩!”
“盼娣!”
“招娣!”
“家旺!”
“必旺!”
一家人齐刷刷扭头看去,看到了十几张熟悉的脸庞。
丁秀、王晓鹏、张娜、池露水、赵荷、许明哲、孙二狗、孙小果、张继农、宋丽丽、张大奇、金玉梅等等,所有人都站成一团,正朝着他们挥手。
招娣眼前一亮,“哇,好多人来送咱们了!”
必旺也激动地跳起来拍手手,“真的好多人呀!”
季清愣住,一时半会根本反应不过来。
之前丁秀和宋丽丽等人问过她,说要不要去火车站送她,被她给拒绝了,因为他们离开的时候并不是周六周日,而是上班上学的时间,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这点事,给大家伙儿添麻烦。
“心意我收下了,人就不用来了。”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所以哪怕是今天要走,她也没想过,会有人来送她们。
一群人大跨步走过来,丁秀在季清肩膀上一拍,大大咧咧道“咋地,看到我们吓傻了,都说不出话了?”
季清鼻子一酸,猛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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