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叶千凝“坠崖”后,易北岩在那座山下日夜寻找了无数遍,却都没有见到叶千凝的尸体。
他崩溃绝望,不愿去想她可能已经葬身狼腹。带着千疮百孔的心将李文彬一家三口合葬到一起,痛不欲生地离开了镜月城。
这一路的痛苦挣扎终于让他明白了,原来那位姑娘对自己而言那么重要。在得知她坠下悬崖那一刻他简直要疯掉,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是他从未有过的,甚至在那一刻他有种想随她一同跃进那无底深渊的冲动。
他好像……真的对她动情了,之前他不愿承认,现在随着她的离去他才幡然醒悟。可为时已晚,心已动情却远,只留下空到发疼的心脏。
他悔,他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满天花灯的时候答应她?答应娶她为妻。现在他多想说句“好”,却不知该对谁说。他只知……此生无望,他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到达血歃宫门口,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翻身下马,失魂落魄地朝宫内走去。
只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不见了之前那意气风发英明神武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绝望。
往日里他的眼睛虽冷,但好在是有神的。如今里面却是一片混沌,连冷都不冷了,麻木得让人心疼。
不理会周围兄弟们的寒暄,他一步步走向后园。
秋娘正在给叶千凝的鹦鹉喂食,见到他回来大喜过望,赶忙跑过去迎接。
“岩儿,岩儿你回来了?太好了,娘可是很担心你们呢,你没受伤吧?”
易北岩摇摇头,眼睛越来越红。
秋娘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叶千凝的影子。
她有些害怕,问道“岩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千凝呢?她在后面吗?”
易北岩屈膝,膝盖重重砸到了地上。
秋娘一惊,赶忙弯腰扶他,“岩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娘…”易北岩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两滴滚烫的泪水落下,悲痛万分,“儿子该死,儿辜负了你的托付。”
秋娘脸都白了,恐慌地问道“什么意思?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凝儿呢?她在哪儿?她是不是出什么事?”
“千凝……没了…”易北岩痛哭出声,七尺男儿泪如雨下。
秋娘闻言如遭晴天霹雳,恐惧地睁大眼睛呆在当场,脑中一片混乱。
易北岩泣泪不止,自责万分地悲声道歉,“娘,儿子该死,都是因为我,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千凝。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凶手扔下悬崖,甚至导致尸骨无存。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我死也难辞其咎。”
“凝……凝儿……”秋娘面如土色,目光呆滞地念着叶千凝的名字,脑袋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娘!”易北岩起身扶住她,悔恨交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娘你杀了我吧,是我害死了千凝。”
“凝儿——”秋娘厉声嚎啕放声痛哭,年迈的身体哪能承受得住这滔天的刺激?眼前突然一黑晕死了过去。
“娘!”易北岩大喊,一把抱起她奔向屋内。
“来人,快请黎卿!”
经过一多月的长途跋涉,叶千凝等人终于抵达了遥远的大东北。
这里天寒地冻,已经早早降过雪了。路上、树上、房子上全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白,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一脚踩到地上只能隐约看得见脚面。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样割着行人的脸颊。
这里的人不像南方那样常穿纱衣罗裙,他们每一个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带着厚厚的绒帽,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家丁早早给叶千凝置办了过冬的行头,上着浅绿色的上袄,下穿厚厚的棉裙,里面也是套了好几层,就连头上都带上了精致的棉帽子。
叶千凝靠在马车里抱着一个热水袋,静静地透过窗户观看这从未见过的风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生机。
阿福怕她冻着,把一件白色的绣花斗篷盖到她身上,关心道“姑娘第一次来东北吧?你的家乡现在才是初秋,这里却已经是严冬了。而且因地理问题这里的冬雪天可能会持续半年甚至还要更久,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姑娘会不会习惯。”
叶千凝轻轻摇头,“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连活着都不怕,又怎么会畏惧区区的寒冷?”
“唉,这就好,我们马上就要抵达岳府了,我一路上跟你说的情况你都记清楚了吗?拜托了姑娘,千万不要露馅啊,我们兄弟的命可就握在你手里了。”
叶千凝答,“记住了,我会尽力而为。”
阿福松了一口气,激动得再次道谢,“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你帮我们躲过杀身之祸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两人以后一定全凭你差遣。”
叶千凝依旧淡然如水,“我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也用不着你们两个。”
阿福知道她已心死如灰,也不强求,细心安排道“谢谢姑娘,姑娘一定记好了,你从现在开始就起岳府的嫡长女。你叫岳萝衣,你父亲叫岳修鸿,你娘亲叫宋雪茹。你还有一个二娘,叫罗芝倩,还有一个庶妹叫岳云娣,还有……”
“你都说过好多遍了,我都倒背如流了。”叶千凝打断他的话。
“那好,姑娘能这么有自信我就放心了。”
门外的阿寿掀开车帘探进脑袋,紧张道“兄弟,姑娘,前面就是岳府了,做好准备。”
“好。”阿福点点头。
马车渐渐停住,只听赶车的阿寿在车外打了个招呼,随后掀开车帘提醒,“姑娘快下车,站在正中间的就是你的父亲岳修鸿,你父亲左边站着的是你二娘,右边站着的是你生母。你娘亲素日最疼你,你下车一定要先奔向她,之后再向你父亲请安。”
“嗯。”叶千凝示意自己知道了,在阿福的搀扶下起身下了马车。
只见面前的是一座气派非常的府邸,府邸规模宏大金碧辉煌,比叶府还要大上几分。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镶金门匾,上面用金粉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大字——“岳府”
此时门前站满了人,后方是一众家丁仆人,前方几人衣着光鲜,一看就是这府里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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