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叶黎暄被她一番数落禁不住心如油煎,七尺男儿跪在地上满面通红泪如泉涌。
他早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可当这场景真的来到,他还是痛得无以复加。他和长姐……完了……
“你们毁了我两个家……”叶千凝像是想起了什么,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我娘刚死岳修鸿就把你们接来了,岳修鸿那么着急害死我娘抢到我娘的家产,也是为了你们吧?哈哈,这是有多大的冤仇?因为你们我失去了两次娘亲,我没了两次家!”
“叶……叶千凝,你胡说什么?”叶若怜不解。
叶千凝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越哭越痛越想越崩溃,忍无可忍地抱着头悲声痛呼,“爹!女儿冤枉你了,你是清白的,你和娘亲坚贞不渝的爱情从来没有受到过污染。你悔了一辈子,气了一辈子,却原来这都是一个陷井。我和娘恨了你一辈子,怨了你一辈子,却原来爹都是冤枉的。女儿对不起你啊爹!娘!你死得冤啊!”
“长姐……你……”叶黎暄想劝,却被这自责内疚折磨得说不出话来。
“叶黎暄!”叶千凝满面泪水地指着他,痛心疾首崩溃欲绝,“从今后我再也不是你长姐了,你为了你们三人能够在我家享受荣华富贵,不惜隐瞒事实害我全家,还陷我于不忠不孝的地步。我没有你这铁石心肠自私自利的弟弟!叶黎暄,我恨你!我恨你!!”
叶黎暄呆滞住,满脸惊恐面如土色,犹如五雷轰顶,心在这一刻好似被千刀万剐。
“还有你们!”叶千凝指向姜碧环和叶若怜,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你们害死我爹娘,让我生不如死,我恨你们一辈子,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遭报应的!”
“你……”姜碧环和叶若怜没反驳,被她眼中滔天的恨意吓到了。
“爹……”叶千凝哭哑了声音,脑中浮现出自己幼时对爹爹的辱骂责怪,伴着爹爹温柔耐心的劝哄,和满脸自责的泪水。
她只觉这崩溃绝望像遮天蔽日的洪水一样朝她涌来,让她喘不过气来,好像呼吸都需要用好大的力气。
“啊——”又是一声崩溃到极点的嘶吼,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一片漆黑。
“噗!”终于柔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滔天的刺激,她心脏一阵尖锐的绞痛,张口“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之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长姐!”叶黎暄惊惧大喊,忙冲过去抱住了她。
“长姐,长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长姐!”他紧搂着她帮她擦拭嘴角的血迹,心疼得泪如雨下。
“这……”姜碧环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岳修鸿脑袋懵了,一头雾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岳萝衣吗?怎么变成叶千凝了?叶千凝是谁?”
“老爷,这事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让暄儿先把她抱房间里吧?”姜碧环不甘心地提议,她知道,凭自家儿子的性格,若是不留下叶千凝他也断不会进屋。
叶若怜也赞同,“也是,虽然我们容不下她,但我哥是不可能扔下她的。”
岳修鸿应承,压住心中的疑惑命令道“来人,快,快带大少爷回小姐的房间里。”
一个下人忙听命跑到叶黎暄身边,说道“大少爷,先把小姐送回房吧,奴才给你们带路。”
叶黎暄泣泪不止,心如刀割地点头,“快……”
“好好,这边来。”下人带头往前跑,叶黎暄抱起叶千凝紧随其上。
见他们离去岳修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了,追问道“环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跟我说啊。”
姜碧环轻叹一口气,“老爷,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慢慢跟你道来。”
“好,快走!”
叶黎暄飞速将叶千凝抱回房间放回床上,胆战心惊地给她把脉诊治,直到诊出她只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厥,他内疚之余才松了一口气。
不敢耽误,他迅速跑到桌边提笔写下一副药方,交给一旁站立的下人,吩咐道“去按照这方子抓药,所有药材都要最好的,抓完之后煎好端来。”
“是。”下人应承,接过药方飞奔而去。
安排好叶黎暄重新坐到床边,抓住叶千凝冰凉的手自责万分,“长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也知道你恨极了我。我不敢奢求求你原谅,我只求你早点放下,不要因为这事情折磨自己的身心。”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叶千凝心力憔悴,直昏迷了两天两夜未曾睁眼……
叶黎暄这期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给她喂药擦脸,不断哭着唤着,诉说着自己对她的内疚与悔恨。
这日叶千凝终于转醒,双目睁开瞬间意识也第一时间恢复,心又撕裂般地疼着,眼泪再次流淌而出。
回想起梦中忆起幼时的场景,她愧疚到恨不得一头撞死。
(“凝儿,爹对不起你和你娘,但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爹爹好不好?”脸上总是带着忧愁的爹爹近乎哀求地对她说。
小小的她却是一副厌恶的表情,怒声骂道“呸,我没有你这个爹,你害死了我娘,你辜负了我娘,你带来了坏女人。你恨死你了,我再也没有你这个爹了。”
那男人眼眶越来越红,愧疚万分地继续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爹的错。但是爹没有变心,爹一直都爱你和你娘亲,她们……她们真的只是意外。
然而幼时的她完全不相信他的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骗子!你没有变心为什么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把我娘活活气死,我才不相信你!”
对于她的无礼爹爹没有丝毫生气,仍是沙哑着声音耐心乞求,“女儿,爹说的是真的,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爹知道错了,爹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娘能活过来吗?你抛弃了我们,你有了新的家,你变心了,你背叛了我娘。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我娘不该死,你这种人才该死,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娘就去死吧,去找我娘赔礼道歉吧!”她稚嫩的脸上全是愤恨。
爹爹终于哭了出来,老泪纵横肝肠寸断,“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跟爹说话?爹是爱你们的。爹也想去找你娘,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办呀?你还那么小,爹怎么舍得把你留在这人世间?”
“哼,我不需要你陪,你有新的孩子了,我再也不会叫你爹了。你滚,你滚!你和你新的女人气死了我娘,我恨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女儿,爹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怨了别恨了,爹给你跪下还不行吗?”爹爹一把鼻涕一把泪,屈膝给年仅十岁的她下跪道歉。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稀罕!”少不懂事的她将跪在地上的父亲用力推倒,带着一腔怒气跑开了。
在他弥留之际,他用枯瘦的手紧紧拉着她的手,说着那句每天都要说上千百遍的手,“对不起,原谅爹爹好不好?”
恨了多年的她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终于崩溃,扑在爹爹身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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