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冲击!”和弗莱彻不同,衣阿华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在她眼里,那舰载机为什么没攻击弗莱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一幕。
在经历过最开始的混乱之后,韦恩家族的舰娘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开始不断朝着将她们懒腰截断的黑海进行反扑。
即使这里的黑海拥有威尔士亲王和约克公爵两大战列舰,再加上朱诺和圣地亚哥,她们终究也还是没能让这一条长达十几公里长的包围圈固若金汤。
毕竟只要面前的不是黑海舰娘本人,韦恩家族的舰娘都能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打穿由低级黑海组成的包围圈。
然而就是这种强行打开的突围通道,往往还没走几个舰娘,就会被两个战列舰带队直接切断。
在这狭长的战线上,她们确实不能保证每一处的防御都不被突破,毕竟她们强大的是单体能力,其他低级黑海依旧像往常一样只能充当炮灰。
然而就是因为她们突出的单体能力,齐开直接让她们放弃固守一点的想法,转而让她们在整个战线上来回移动。任何将防线打穿,并形成可以供人类舰娘撤退的走廊,都将遭到她们强大炮火的洗礼。
如今,衣阿华也到了这里,她现在也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打穿防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维持打通的通道。
此时,天空中,萨拉托加的地狱猫带着轰鸣声俯冲而下。衣阿华皱了皱眉,全身防空炮开火,无数黑色的爆炸云中,那架地狱猫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球。
真实的,同样是北美舰娘,我们的防空是什么水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衣阿华不屑地扫了一眼天空中燃烧的火球,就把目光重新移了回来。
而就在她移回目光的一瞬间,一架j-15从地狱猫化作的火球中直接冲了出来。
他一直就隐藏在那架地狱猫的身后,只是衣阿华被那架地狱猫遮挡了视线,所以才没有看见他。
然而弗莱彻看见了,她大喊一声,来不及做出提示,掏出主炮就朝衣阿华脚下射击。
炮弹轰击在水面上,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浪。
水浪一瞬间淹没了衣阿华,让那架舰载机失去了目标,可他依然没有转头,仍然笔直地朝衣阿华俯冲而来。
“你干什么?”浪花之中,衣阿华恼怒地吼道,下一刻,一架裹挟着轰鸣声的舰载机就直接穿过了水幕,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然而这架舰载机最终也还是错估了衣阿华的位置,在他冲进水幕的一瞬间,衣阿华正好在他导弹的射击死角。
可是瓦良格几乎在瞬间做出反应,舰载机微抬机身,尾翼宛如一把钢刀,从衣阿华面前划过。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舰载机的尾翼因为撞击而硬生生折断了一半。
而那折断的另一半,则死死地插在衣阿华的右眼之中。
“喂!”水花落下,弗莱彻来到衣阿华面前“死了么?”
“差点。”衣阿华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右眼,滚滚鲜血仿佛泉水一半,不断从她眼眶中涌出。
“没死就站起来,不要停!”弗莱彻拉起衣阿华,两人一抬头,三架萨拉托加的舰载机就朝她们俯冲而来。
“现在怎么办?”弗莱彻立刻带着自己的妹妹进行规避,回头冲衣阿华喊道。
“突破包围圈,只要你能出去,我们就算胜利!”衣阿华痛苦的回应道。
天上,舰载炸弹落下,再次惊起十余米高的水花。
“可是那些战列舰怎么办?”弗莱彻说着,她也远远地看见在黑海之中四处游弋的威尔士亲王和约克公爵了。
“烟雾!”衣阿华说着,按住耳机说了一声什么,然后继续朝弗莱彻说道“我们的驱逐舰都携带了烟雾发生器!虽然被那个航母击沉了不少,但足够为我们遮蔽视线了。”
“你们有烟雾?”弗莱彻一愣“为什么不早用?”
“早用现在用什么?我们是临时被打发来救你的,烟雾只携带了一次的量!谁知道你这么不顶用?”衣阿华愤怒的回应道。
弗莱彻一咬牙“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用还不赶紧?”
“我刚刚已经下令了!”衣阿华愤怒的吼道。
而就在衣阿华声音落下的瞬间,远处轮型阵的边缘,所有的驱逐舰就一同打开烟雾发生器。
由于她们的位置是事先预定好的,配合着海风,巨大的烟幕瞬间就将整个舰队笼罩,苍白的烟雾之下别说在空中游荡的舰载机了,就连烟雾之中的舰娘,十步之外也分不清敌我。
“做好准备!”衣阿华转头朝周围大喊一声,她随意地撕下身上的衣物,简单的将自己右眼包扎起来“进攻!”
一声令下,所有的韦恩家舰娘跟着这支部队一同开始突围。
弗莱彻也混在其中,拉着波特一同前进。
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正是她们这群驱逐舰的发挥作用的时候。
只是当她刚想有所行动,水听中就传来一阵让她头皮发麻的注水声。
她们的水听就是现实中的军用水听。这种水听并不是声呐或者雷达那种,能够侦查海中的目标。
顾名思义,他只能让你听见水里面的声音,然后根据这些声音大致地分辨一下传来的方向。
在水中,声音的传播速度接近空气中的5倍,弗莱彻正是凭借这种东西,才能精准地听到潜艇在水下移动的声音。
只是她们移动的时候,是一种特殊的,不同于鱼类搅动水花的声音,很好辨别。
可刚才她听到的注水声又是什么的声音呢?
回答,那是鱼雷管注水的声音。
下一刻,四面八方就都传来无数鱼雷发射的声音。
螺旋桨在海水中搅动水流的声音本身就异常嘈杂,而当无数这样的声音一同响起时,那场面几乎可以等同于地狱。
毕竟,这种声音,本身就是地狱大门打开的声音。
弗莱彻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以往她都是站在后面欣赏地狱开门的那一个。
现在,轮到他站在地狱的大门前,亲自体验地狱的感觉了。
“鱼雷!!!”弗莱彻抱起自己的妹妹,疯一般地就开始跑。
狼群,狼群!
来自俾斯麦的狼群!
这些哀伤的小家伙们在开战前的两个星期中,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唯一能让她们多多少少燃起斗志的,就只有她们的头狼,和大青花鱼的定期比试了。
但除了那个时候,她们头顶上的耳朵大多都是软趴趴的,尾巴也不怎么喜欢摇。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齐开来到海边,总能看到成群成片的狼站在沙滩上,面向遥远的北方,无助地呜咽着。
这群幼小的灵魂并没有接受齐开作为她们的新主人。仿佛所有的犬科动物一样,她们的一生都只会追随一个主人。不抛弃,也不会放弃,主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主人让她们离开,她们就离开;主人让她们跟着,她们就跟着。
而这一跟,就是一辈子。
她们或许会在齐开的手下磨洋工,或许会不服从齐开的命令,或许会有各种各样的牢骚,但是当涉及到某一个事情的时候,她们又会变得无比严肃和认真。
她们就是一群真真切切的恶狼,默默地跟在猎物的身后,即使自己被发现,也只是傻乎乎的像憨狗一样,远远地吊在后面。
可一旦猎物露出破绽,这群幼小的恶狼就会立刻脱去伪装,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扯猎物,用自己最锋利的獠牙一点一点将猎物切割,撕扯着她们的皮肉,吮吸着她们的鲜血,咀嚼着她们的骨头。
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
还回来。
还回来!
将那个站在大海上,穿着黑色的军装,一头金发宛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君王还回来!
还给我们!
数不胜数的鱼雷从四面八方射向大海中那团遮天蔽日的烟雾,就连包围圈外,两大家族舰队的脚下,都有数量繁多的鱼雷射出。
即使在现在,齐开也不清楚狼群之中,究竟有多少匹狼。他拿这个事情问过u1许多次,但是这个灰色头发的哈士奇就是不说。
因为这种事情,只有真正的头狼才有资格知道。
狼群的一切,都归头狼所有!
轰!轰!轰!
短暂的寂静过后,宛如爆竹一般的沉闷响声在烟幕中传来。
一个又一个滔天的水柱在烟雾中此起彼伏,前一个还没有落下,后一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天而起。
远远地望去,那似乎并不是一个战场该有的画面,而像是一场表演。
一场精彩的喷泉表演。
只是那每一处泉眼下方,都有一个永远要沉眠在大洋之中的灵魂。
而那喷泉,就是她们一生中最后的灿烂。
铺天盖地的爆炸过后,冲天的水花化作无数水滴落下,仿佛一场大雨一般,直接将原本密不透风的烟幕冲了透彻。
这就好像是给这个世界洗了个澡一般,天空中,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一座明媚的七色大桥拔地而起,横跨天际。
整个战场似乎都因为这一幕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所有知道或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耀眼的彩虹。
原本还如火如荼的战场,竟然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只是下一刻,烟幕中那凄厉的长啸就将所有人都拽回了地狱。
“准备应敌!”右眼裹着包扎的衣阿华,拖拽着似乎失去了意识的弗莱彻嘶吼着。
片刻后,战火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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