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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雪中微光(1 / 1)

从小屋中走出来的时候,齐开还是有些恍惚。

他和有栖川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栖川向自己表明心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像今天这样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摸着自己的嘴唇,回想着刚才有栖川红润的脸庞以及额前细碎的刘海,齐开忽然有一种久违的羞涩。

就是那种纯情小男生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时的羞涩。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么?”有栖川红着脸问道。

齐开眨眨眼,拧过头“记得。”

“那我现在算是赢了么?”

齐开咬咬牙,没有回答。

有栖川轻轻一笑“做饭吧,吃饭。”

说完,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不锈钢碗,清理了一下其中的东西,开始裹面衣,准备下油锅炸。

期间齐开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彼此沉默着,吃完了这一顿饭,然后各自归去。

齐开站在雪地里,四下望去,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刚刚醒酒的大脑被北极的寒风一吹,齐开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望着天空中开始慢条斯理飘落的雪花,齐开抿了抿嘴,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俾斯麦现如今的居所。

按照港区其他人的说法,现如今的俾斯麦属于孕期中的孕早期。虽说只有两周,但是原则上讲,如果继续和齐开同房,依旧有发生危险的可能,所以就强行将她和齐开分开,单独给她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齐开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脑子乱哄哄的。

他是真的一点做父亲的准备都没有,更何况现如今他的处境紧张,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眉目的越狱计划,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是如今从酒吧中走出,望着眼前风雪中的小屋,齐开忽然想,现在其实最慌的,应该是俾斯麦不是么?

孤身一人被带到这里,自己和提尔比茨又不在,她这一天一夜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会不会也在害怕?她会不会也会恐慌?她会不会

这样想着,齐开的嘴唇忽然有些颤抖。

他走到房门前,轻轻抿了抿嘴,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规矩不用我说了吧?”旁边的风雪之中,有人的声音传来“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去找那个白色的,黑色的现在你不能碰。”

齐开咬咬牙,等着旁边的风雪。

“眼神不错。”风雪之中,田纳西的身影若隐若现“记住我说的话。”

齐开沉下头,手臂用力推开了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出乎齐开意料的是,俾斯麦就站在房门后面,皱着眉看着自己“你在磨蹭什么?”

齐开一愣,下意识看了看旁边“我”

俾斯麦摇摇头,打断齐开的话“带我走。”

齐开又是一愣,房间中忽然有人的声音传来“是小开吗?进来吧。”

俾斯麦转身“不用了,我们这就走。”

“急什么?”约克城说着,施施然从屋子中举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让小开进来暖暖身子。”

俾斯麦皱皱眉,转过身看着齐开身上一层薄薄的雪花,嘴唇微微抖了抖,就点了点头。

齐开则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他伸头朝屋外望了望,发现田纳西已经不在了。

凭他的了解,田纳西在的地方,她的妹妹加利福尼亚一般都不会离得太远。

换句话说,在这一个小小的屋子里,至少有三位齐开的“妈妈桑”守在这里,基本上可以说是整个港区,除了他齐开本人所在的学校,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了。

看来齐文远虽然对自己这个儿子不怎么上心,但是对俾斯麦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相当上心啊。

走进房间,将衣服挂到衣架上,齐开看到提尔比茨也在这里。

屋中,约克城穿着十分宽松的睡衣,长长的粉色卷发披在肩头,一副慵懒的刚睡醒的模样。

反观俾斯麦,她倒是衣着完整,在房间中甚至连最外面的黑色外套都没脱,一副马上就要出门的架势。如果不了解的人进来,乍一看还以为俾斯麦是客人,而约克城是主人呢。

“约克城姐怎么会在这里?”齐开走进屋子,走到窗边轻轻坐下,俾斯麦习惯性地站到齐开身旁,提尔比茨也是。

“你自己知道不是么?”约克城笑了笑,温和地走到俾斯麦面前,拉着她的手,想将她拉到床上坐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能多坐着尽量坐着,不要站着,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俾斯麦皱了皱眉,将自己的手从约克城手里抽了出来,没有任何回应。

约克城看来苦笑一声,转头望向齐开,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许多遍了。

齐开瘪了瘪嘴,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俾斯麦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下去。

“我能和她们说些话吧。”微微笑了笑,齐开伸手握住俾斯麦的手,抬头朝一旁的约克城说道。

“那是当然,毕竟是你的舰娘。”约克城微笑着说道“只是”

“我知道。”齐开点点头“我有分寸。”

“那就好。”约克城顿了顿,站起身“今晚俾斯麦就住在这里了,提尔比茨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也可以住在这里,但是你不行。”

俾斯麦在齐开身旁一愣,作势就要站起身,但却被齐开按了下来。

望着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就走出房门的约克城,齐开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手掌慢慢握紧俾斯麦的手。

如果按照往常,不是夜里,齐开要是这么公然对俾斯麦做出亲密的动作,这只黑猫是会毫不吝啬地对齐开展开反击的。然而这一次,俾斯麦却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看到这里,齐开微微握了握拳,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提尔比茨“昨天,你怎么样?”

提尔比茨摇了摇头“我没什么福伯把我带去他的诊所,很仔细地给我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给我开了一些药,并且嘱咐我要多吃饭,然后食堂每天就开始给我准备饭菜。姐姐也是,不过”

“我不会吃他们的东西!”说到这里,俾斯麦出声说道。

“为什么?”齐开一愣。

俾斯麦皱皱眉,看向齐开“难道她们让我干什么,我就该干什么吗?”

齐开无言了片刻,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俾斯麦的小腹“或许只有这个你应该相信她们。”

感受到齐开的视线,俾斯麦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也下意识地摸了摸。

“我我其实到现在还不大确定。”俾斯麦说着,这个刚才还气势汹汹,像是在捍卫自己领地的猫科动物,此刻却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一种柔和和不知所措“她们说的是真的么?”

齐开愣了一下,抬头看看俾斯麦“我也应该是真的吧。”

俾斯麦叹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目光变得更加柔和“我我不知道孩子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

“说道这个,谁不是呢?”齐开听到这里,不觉得苦笑一声。

俾斯麦则摇摇头,抬头看向提尔比茨“提可兰没有么?”

提尔比茨愣了一下,也看向俾斯麦的小腹,轻轻摇了摇头。

“你可饶了我吧。”闻言,齐开立刻摇头苦笑“这一个我就已经很头疼了,要是两个,我估计真的自杀的心都有了。”

俾斯麦微微愣了愣,低头抚摸小腹的手僵在那里,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么?”

齐开闻言笑了笑“哪有只是还没做好准备罢了。”

说着,齐开挪了挪屁股,把俾斯麦搂在怀里,又招呼提尔比茨在他身边坐下“我们的处境你也知道,老实说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时期如果说我们非要有个孩子的话,我倒希望能是十月之后,毕竟那样,我也安心。”

俾斯麦点点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轻轻倒在齐开的怀里,头枕在齐开的脖颈间“我也是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我甚至连做好你妻子的觉悟都没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连猎户座都不怕,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做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非要拿猎户座对比啊?”听俾斯麦提起猎户座,齐开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声,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坐在蝠鲼上,一脸趾高气昂的小大人“没事的没事我们都没有经验,可以一起慢慢学,世界上没有哪对父母是有经验的,我们并不差。”

俾斯麦点点头,似乎稍稍安心了一些。

“对了。”突然,俾斯麦坐起身,看向齐开,微微红了红脸“你你要听听么?”

齐开一愣“听什么?”

俾斯麦皱皱眉,似乎觉得齐开是在故意调戏自己,红着脸瞪着他。

齐开则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俾斯麦说的是什么“这才两周,如果他不是哪吒的话,现在还没你小母手指头大呢,听不到什么的。”

“哪吒是什么?”俾斯麦皱了皱眉“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听?”

齐开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头看向提尔比茨“你听过了么?”

提尔比茨一愣,张了张嘴,然后点点头。

“那你听到什么了么?”

提尔比茨又摇了摇头。

齐开把脸转过来,一脸“你看”的表情。

俾斯麦那边却有些不高兴了,脸色沉下来,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齐开叹口气,无奈地松开两姐妹,跪在地上,轻轻把头放到俾斯麦的大腿上,耳朵紧紧地贴着俾斯麦的小腹,静下心来,安静地聆听着。

然后他听到俾斯麦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她身体正常体液流动的声音,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听到了么?”这时,俾斯麦却开口问道“听到孩子的声音了么?”

齐开苦笑一声,正想着怎么糊弄俾斯麦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两个眼皮子像是灌了铅一样沉。

这也没办法,齐开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大清早跑去喝了一通酒,如今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困倦和疲惫一下子就淹没了他。

他就这么趴在俾斯麦的膝盖上,闭着眼睛,缓缓地,缓缓地,呼吸开始变得悠长起来。

俾斯麦等了半天,见齐开不说话,低下头,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看着他眼袋上浓浓的黑影,和下巴上的胡茬子,俾斯麦最终只是悠悠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另一旁的提尔比茨也朝自己姐姐微微地笑了笑,跪下身,轻轻地抚摸着齐开的头,为他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在屋外,风雪悄然来临,而在屋内,温暖的烛火轻轻摇曳着,散发出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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