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北从2204出来,手里提着那副全家福和一盒红烧肉,心情却再不是进去时的样子。
搬来鼎莱公寓半年多时间,和沈姨接触的时间最长。沈姨不似宁母那般唠叨,宁小北心里搁了事儿,就喜欢往2204跑。和沈姨坐在沙发上聊聊天,或者在厨房一起忙碌、探讨如何做菜,不知不觉的,心情也会变得轻松。
如今,想到沈姨要离开,而且是这么突然,宁小北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走到2201门前,宁小北正准备按密码,电梯响了,转头便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张慧。
“你今天怎么一次买这么多东西?”宁小北转过身,看着张慧提溜着东西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哪儿是我买的,伊芳买的。”张慧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全部放在了2202门前,而后用力地甩了甩胳膊。
“我就说,你一个人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宁小北说完,往电梯处看了看,“伊芳人呢?”
“去前台拿快递了。东西太沉了,我先上来了。”张慧说完,看着宁小北抱在怀中的照片,“你拿着相框干嘛?这不是沈姨和梁叔吗?”
“嗯,沈姨的全家福,我先帮忙保管着。”宁小北低头看了眼自己怀中,人像朝外的相框,“你累吗?不累过来喝一杯吧。”
宁小北是真的心烦,虽然知道张慧上了一天班,此刻最好回家休息,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找张慧聊一聊。
“好啊,等会儿伊芳,叫上她。”张慧和顾伊芳接触的越多,越觉得顾伊芳人不错。
“嗯,我先进去,你等会儿伊芳,一会儿你俩一块过来。”宁小北说完,刚转身,电梯又响了,顾伊芳左手拎着手提包,右手拎着大包小包,胳膊下还夹着两个快递包裹的走了出来。
“伊芳,一会儿上小北姐那儿喝两杯。”张慧看到顾伊芳,忙上前一边接住顾伊芳胳膊下夹着的快递包裹,一边说道。
“我先进去,你俩回家换身衣服过来,我不关门了。”宁小北冲着两人说完,进了房间。
将画框拿去了客房,从客房的柜子内拿出一条毯子,将画框包裹好,放在了客房的床上,而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洗手、漱口,换了件居家服,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
出了卧室,走到茶几前,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霖子”,拿起电话接通。
“怎么这么久接电话?”邓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刚在换衣服,没听到。”宁小北按了免提,拿着手机往厨房走去。
“怎么刚回家?”邓霖问道。
宁小北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跟沈姨不知不觉聊了近两个小时,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
“嗯,在2204和沈姨聊了会儿。你那边怎么样?事情谈的顺利吗?”宁小北不想在电话里提沈姨要离开的事儿,将电话放在琉璃台上,换了话题问道。
“我挺好的,事情还算顺利,周二应该就可以回去了。”邓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宁小北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小菜,一边转头对着电话问道。
“等我回去,我们约父母们吃个饭吧。”邓霖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像是思量了很久,才压着声音将话说出来,那低沉的声音,敲击在宁小北的心头上,不由得让她感到沉重。
“我妈给你打电话了?”不是宁小北多疑,刚刚在父母那儿,母亲劝她和邓霖举办婚礼的唠叨声还萦绕在耳边,这会儿,邓霖又提出要父母见面的事情。
“嗯,不过即使丈母娘不打这个电话,我也准备回去后跟你商量这件事,毕竟我们领证已经有一阵子了,而我妈那边,现在也不是很执意地反对,我觉得这件事尽快安排了,对我们、对父母都是好事儿不是吗?”邓霖很少这般啰里八嗦地跟宁小北讲道理的,因为他深深了解宁小北对于唠叨的厌烦劲儿,可今天,邓霖就想借着这股劲儿,跟宁小北将事情摊开来讲。
“小北姐,你在哪儿?”宁小北正打算说话,张慧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这事儿等你回来再说吧,小慧和伊芳过来了,我先挂了。”宁小北没等邓霖说好,挂了电话。
宁小北很讨厌别人逼着她做事,邓霖深知这一点,可今天,邓霖竟然也……宁小北不愿再想,端着小菜,出了厨房。
“咱们坐这儿吧。”宁小北将小菜放在餐桌上,跟站在客厅的张慧和顾伊芳说了一声,转身又进了厨房。
“咱们一边喝,一边聊。”再次从厨房出来,宁小北手里多了三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对已经坐在餐桌旁的张慧和顾伊芳说道。
“好啊。”张慧一边应着,一边接过宁小北手中的杯子,分别放在三个人面前。
宁小北开了红酒,给每个人倒上,这才坐了下来。
“沈姨为何要把照片给你?”张慧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问道。
“沈姨要搬走了。”宁小北轻声说道。
“啊?为什么呀?”听到这个消息,张慧惊讶地看着宁小北问道。
“说是如今没有任何牵挂了,想回老家了。”宁小北说完,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没再说话。
张慧和顾伊芳互相看了一眼,也没再追问。
张慧能理解宁小北此刻的心情,宁小北自搬来鼎莱公寓,和沈姨走得最近,平日里两个人在一起跟母女似的。
如今,沈姨要离开,宁小北心情低落也是情理之中。
“也许对于沈姨而言,离开这里也是好的选择,毕竟,这座城市有着太多太多她和梁叔的记忆。”宁小北抬起头,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你慢点喝。”顾伊芳见宁小北的酒杯见了底儿,忍不住说道。
“沈姨老家还有亲人吗?”看着宁小北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张慧也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干了,将杯子推向宁小北,问道。
“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她是独女。”宁小北一边说着,一边给张慧的酒杯里也添了酒。
“你也悠着点。”顾伊芳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喝酒的架势,竟不知该如何劝解。
“那回去干嘛啊?住这里不好吗?”张慧有些想不通,她不清楚沈姨这辈子的经历,无法理解梁叔离世后,沈姨心底的思念,以及对一切与梁叔有关的事物的排斥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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